;姑子,仗着是佛门中人,身份不同,走东家串西家,把那些夫人小姐哄得团团转,转卖首饰、淘换经书、梳花头、治牙痛乳疡、合八字看凶吉,把那三姑六婆的行当搅了个遍,后来因为替一家子小妾作法暗害正房太太,被揪了出来,五花大绑着押上公堂。
因为主家颇有些势力,这事儿又激起了群愤,断案的青天大显神威,着令将姑子剥去海青,当众杖责三十。
仪贞瞒着家里长辈,一力央了乳娘带她去看,就因为瞥见那姑子生得有几分颜色,顿生不忍,回来竟哭了一场,说:“这样清秀的一个人,为何要受这样大的侮辱?”
谢昀当即翻了她一眼,语重心长说:“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乃至如今,皇帝的手腕心胸,又岂是那坑蒙拐骗的姑子能望其项背的?他这个做兄长的再不隔在当中,给妹妹醒醒神,只怕过两年爹娘真要含饴弄外孙了。
外孙不比孙儿孙女差,差的是外孙得姓李,叫也不叫乖乖囡囡,要叫皇子公主,逢年过节见个面,先叙君臣再叙长幼。
谢昀左右是挺不称意的。
更不称意的是仪贞明明以为是皇帝砸了他,居然放低了声音先数落哥哥:“你招惹他做什么?他一向不曾对咱们家里有重话的,怎么就在你这儿破了戒?”
行,真行。谢昀满心凄凉:这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比龙凤胎也不差什么的亲亲兄妹,比不上半道赶鸭子上架的小白脸儿?
他心灰意冷得没处说,点了点头,说:“好,是我的不是。如今成了小家,就不必理会大家了——谁还成不了小家似的!”
仪贞有点弃嫌,皱眉问:“你颠三倒四说什么呢?他把你砸傻了?”这就要去找皇帝说道说道了。
谢昀稍感慰藉,忙拦住了她:“好啦!咱们正经说话吧。”
提起正题,还没开口就忍不住满面春风:“你俞家姐姐活着的事儿,我已经回禀过陛下了,回去收拾收拾,就可以下聘了。”
“真个?”仪贞实在是丝毫期望都不曾有过的,这下欢喜得简直懵了,原地转了两圈,才推着他:“快,快回去让阿娘也高兴高兴。之前预备的聘礼放着几年了吧?看看有什么要添要换的…”
嘴里翻来覆去地念叨来念叨去,又起了个新主意:“我那儿有贺礼,再请陛下给赏个什么墨宝…”
那倒也不是很稀罕。谢昀无奈地看着她兴兴头头跑进含象殿内,越发觉得姑娘大了,真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