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好人心…”
她这是已然困了,说到末尾口齿都含糊起来,大不敬的措辞听着并不逆耳,软绵绵的,撒娇一般。
皇帝又捱了许久,才肯回过头来,酸涩发胀的眼,望着陷入黑甜梦乡的人——心大如她,哪有睡不着的道理。
他悄悄地挪动身体,与她面对面地卧着,目光停伫在她因为侧睡而微微鼓起一弧的脸颊。
她真好看。她不知道,苏婕妤的父亲来给他请安时,说了许多忆古的旧事,明面是闲话今昔,实则倒是倚老卖老来了。
他们那一群人,简直毫不掩饰地轻慢他,甚至公然认同——王遥继之于先帝,而他继之于王遥。
而今他踩着王遥的尸骨重掌大权,居然是对忠良之士的背弃。
他不恨他们这群老物,只恨自己羽翼未丰,还没有股肱之臣。
谢仪贞什么都不知道,但她的拍马溜须和句句肺腑,全都不偏不倚地抚慰在他心口。
她睡得那样香甜,他却依旧担心吵醒了她,只以口型无声唤道:“蒙蒙。”
第37章 三十七
仪贞请看皮影戏的约定, 因为皇帝一时抽不出整整半日的空暇,暂且不能履行。不过放那些虾蟆儿回家乡,不过顺手而为的事情, 两个人次日歇午晌的当口, 便一道慢慢悠悠地过去了。
天越发地热起来了, 两个呆人儿不嫌困倦, 娇滴滴的蔷薇花却受不得, 焉头巴脑地躲在大幅的稠绿底下, 轻易不肯露脸。
仪贞两手捧着蝌蚪窝, 皇帝在旁边给她擎着油纸伞遮阳,两个人的步子始终迈不齐, 一路跌跌撞撞的, 几回险些把笔洗里的水洒出来。
仪贞不觉得恼,横竖这会儿凉丝丝的水真洒在手上,顿生清爽, 腥不腥的都在其次了。皇帝却老大不高兴的模样,抿着的嘴还略略往下捺着, 他倒不想想, 哪怕是仪贞主动撞着他,男女的力道有得比吗?
不过人家是天子嘛,凛凛不可犯也是应当的,太好性儿还怎么御下呢?
好歹支撑到那小池塘跟前,仪贞努力捧高了笔洗, 稳稳当当地就要把摩肩擦踵的半大虾蟆往水里放。
眼睁睁看着那么多条腿子舞之蹈之,皇帝背上的寒毛又纷纷竖立了起来, 可偏偏还瞧不惯谢仪贞那身量:虽说不至于与池塘同高吧,但姿势摆得也很危险, 即便不栽进水里,也必然要惹上一身。
炎炎夏日,真兜头一泼水来,黏住了衣裳,可一点儿也不痛快。
他用力咳了咳,云淡风轻地说:“让朕来。”
仪贞当然同意,煞有介事地将笔洗托付给他,一面谆谆善诱:“长了前腿儿就快上岸觅食吧,别忘了陛下的恩典。”
前半句就够匪夷所思了,后半句更叫人啼笑皆非:“谢仪贞,那边荷叶上滴了颗水珠儿下来,你可要发个愿?”
仪贞说好啊,果真对着她什么也没瞧见的荷叶双手合十道:“保佑陛下事事如意吧!”
假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