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乌喜欢吧?”赛赫敕纳笑,但接下来却说,明天要杀给他做烤羊。
“……别,”顾承宴忙拦他,臭小子怎么还误会他是要吃羊,“我、我想养着它。”
“养着?”
“嗯,就像养小猫小狗……”他不好解释,只能含糊说,“就,就是养来玩的。”
玩?
赛赫敕纳不太明白,狼很少逗弄猎物,但既然老婆喜欢,那他听乌乌的:“那就先养着,以后再吃。”
“以后也不吃!”顾承宴急了。
“……不吃?”
顾承宴额头都冒汗,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最近不喜欢吃羊。”
不喜欢吃羊?
赛赫敕纳也急了,“那乌乌想吃什么?”
怀小崽最耗体力,他得负责地备好充足的食物,不能饿着乌乌。
“……鱼,”顾承宴只能顺着往下编,“就、就你之前煮的酸浆果鱼,还、还蛮好吃的。”
酸浆果是一种生长在雪山上的小红果子,赛赫敕纳一年前在极北抓了一把放进过鱼汤尝试。
“哦,好,酸浆果鱼……”
他默默在心中记下,却不知为何脑中闪过一句话:
这一年和乌乌分开,老梅录也常教他些戎狄俗务,而他却爱常央著老人讲中原汉地的故事和俗话。
酸浆果鱼……
他又将这道菜过了一遍,然后福至心灵地亮起眼睛,抱着顾承宴转了一圈后,将人扑到炕上:
“酸儿辣女!”
第34章
一句酸儿辣女, 给顾承宴噎得好半天没说出话。
小狼崽的想法稀奇古怪、思路独辟蹊径:一道酸浆果鱼,怎么就能绕到生儿育女的话题上去??
当真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语言不通害死人, 鸡同鸭讲、问道于盲。
他得立刻马上,跟这小白丁谈谈。
不然他一天天的,小脑瓜里到底装着什么。
等赛赫敕纳出去给那头大白羊牵到圈舍内栓好回来,顾承宴裹好被子, 冲他拍拍身边的暖炕:
“阿崽过来, 坐, 我们聊聊。”
赛赫敕纳噢了一声,乖乖走过去坐下, 然后还伸手掖了掖被角, 给顾承宴的露出的脚背藏藏好。
看着小家伙还有些潮湿的卷发,想到刚才他吐酒肉的笨办法,顾承宴眉目舒展, 等他动作完才问道:
“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唔?”小狼崽茫然眨眼。
“……酸儿辣女, ”顾承宴重复一遍, 捏了捏小家伙鼻尖, “谁教你的。”
“老梅录呀。”赛赫敕纳歪歪脑袋。
老、老梅录?
顾承宴呛了声, 那老人家看起来一本正经的, 怎么私下里竟跟小狼崽说这些。
他又皱眉,“还有呢, 老梅录还跟你说什么了?不会你这一年在王庭, 他就光跟你说这些吧?”
这情况,顾承宴免不了多心:
赛赫敕纳才十八岁, 人生的前十多年都是和狼群生活在极北,他所知的生存法则和王庭必然不同。
狼群内团结、忠诚, 狼群外虽有狡诈、争斗,但总是不比人类阴险,不比王庭权势之争凶残。
老梅录是王庭的大总管,算上小狼、他合共侍奉过前后三代的狼主,根基不可谓不深。
——就像中原那些历经三朝的老臣,宫中耷拉着三角眼、掌管内廷廿四衙门的秉笔太监。
若老人想玩挟天子令诸侯那套、给赛赫敕纳教成个只知玩乐享受的小憨包,那以阿崽现在的心智手段,肯定斗不过他、将来只能做个傀儡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