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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馥莹想要抬眼,被他按在她后脑的大掌轻拍了拍,安抚性地让她乖顺下来。以一种庇护的姿态让她待在他的长剑之下。
深棕色的马儿呼哧呼哧打着鼻息,尾巴焦躁地甩了起来。
她听见祁长渊再一次开口:“谁派你们来的?”
“那便好,”此前见过多回的女卫笑意更盛,让开身子,露出个比她小巧些的身影来:“带了个人给姜娘子。大人吩咐我等时刻注意着姜娘子的安全,此前忙于公务疏忽了姜娘子,才让娘子受了委屈。私下商议着,派一人来贴身护佑娘子周全。”
姜馥莹还没认出她,听了这话,细声道:“劳你们费心。只是黑骑卫俱都有要务在身,一个人能要分成十个人用,如何能有多余的人手照看我?总归他们都已被捕,不好让你们耽误了国事。”
她十分认真,黑骑卫这等听命于陛下的精锐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哪里能专程分个人手来给她。
那女卫笑着道:“姜娘子是妥帖人。只不过……娘子你瞧,可还认识她?”
姜馥莹这才定睛看向她身后那个比她瘦小些的娘子,目光停留在她面前一瞬,忽地忆了起来。
“……阿姝?”
男人身子一僵。
她想睡到第二日,谁知梦里也不安稳,醒来还是上半夜。
反正睡不着,她索性披了衣服起床,往药堂去。
王氏和掌柜的带着几个孩子正在屋里烤火,听见声响,招呼她来。
“晚上没吃饭,这会儿饿不饿?”
姜馥莹面上血色很淡,像是没休息好,眼下隐有青黑。她摇头:“过了饿的时辰,这会儿反而没感觉了。”
王氏笑了声:“你这孩子,怎么跟我们二毛一模一样?”
他们夫妻二人有对龙凤胎,五六岁大小。姐姐叫郑雯,弟弟叫郑泓。但他们平日里都叫大毛二毛——贱名好养活,这是王氏的原话。
姜馥莹在知道大毛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而不是什么小猫小狗时,才瞪大了眼睛。
姐弟俩都喜欢她,她说话柔声细气,长得又好看,瞧着便让人想要亲近。来了没几日,一大两小竟也能伙在一处玩耍了。
王氏笑她,自个儿分明还是个孩子,偏生做出一副老成模样,做什么都周到,要那么周全做什么?
姜馥莹笑着应声,却不多言。
此时二毛听着自己的名字,站起来蹬蹬几步,去了厨房给她拿来糕点。
“我姐的,”他献宝似的,“姨姨你吃!”
“怎么还叫姨姨呢?”
大毛提着弟弟的耳朵,“叫姐姐呀。”
姐弟二人各叫各的,谁也不服谁。大毛嘴甜,二毛却觉得她这么——高,这么——漂亮,定然只有更高一级的姨姨才能配得上。
可半年过去,他并未忘记她是因何才同他约定婚事,也清清楚楚地明白她究竟是怎样的人。
今日救了他,会对他好。明日若救了一只小猫小狗,也会尽心到如同自己的孩子。
并无不同……么?
他不记得之后的一切,只记得段述成重重按住自己肩膀的手。
“长渊!”
“你还不知如今情形么?!往好了说,你是失忆重伤,流落在外。可若是有心之人稍加编排,延误军情,致使前朝余孽休养生息的罪名便会加在你头上!”
“朝中有多少人看不惯黑骑卫,你作为黑骑卫的副使难道还不知晓么?”
祁长渊低低应声:“嗯。”
他看了姜馥莹一眼,女子专心处理着伤口,靠得很近。几乎能闻到她身上刚沐浴完的淡淡清香,发丝还微微有些潮湿,不知有没有好好地、耐心地擦干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