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应该是五月九号。
曲惋在饭桌上,于老太太久说,于家亲戚多,事情将就不得。不管怎么说,场合要撑足。
至于这日子到底是定在明年的哪一天,没人提过。
后来的时间里,曲惋听说方檀诗来京华出差和于焉见了一面。
再后面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于九薇没有说,只是这其中她隐约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总而言之,那些关于于家的恩怨情仇都不在她今年的计划范围内。
院里的猫取名叫小白,一只橘猫白毛少得可怜,不过小白很喜欢这个名字。
于九薇总是在空下的时候帮它梳理毛发,而曲惋在厨房研究新的猫食。时不时就喊于九薇的名字,她会说:“于医生,能帮我拿一下碗吗?”
或者是:“薇薇,帮我切一下胡萝卜。”
再者:“快快,水烧开了。”
于九薇每次都是笑笑,嘴里说:“能不能商量一下,你去给它洗澡,我来做吃的。”
“那不行。”曲惋朝她挤出一个笑。
五月二十八号,易筱的爷爷去世了,同时战地摄影师的电影票房大卖。
曲惋跟于九薇去看过一次,一家私人电影院里,在看到摄影师倒在废墟边上撕下衣服给自己止血的那一刻,她会产生前所未有的共鸣。
只有历经过的人才会知道,即使战争过去了,幸存者众生不会被和平治愈。
六月三号,她们在承德寺做了一天的义工,打扫一间老佛堂,听闻佛堂初建时,有军阀曾到此处上过香。
老主持让她们打扫结束后,给佛像前的九盏油灯添上香油。
那间佛堂不对外开放,装修老旧,雕花窗透着夏日的滞闷。
曲惋说:“第九盏灯代表的是平安,在北夏时,女皇出征,天后都会为其点上九盏神灯在古庙,女皇也能每次大获全胜平安回朝。后来啊,在大战东临时,女皇战死沙场,皇朝被奸臣所控四分五裂,天后前往战场收了尸,被锁在古庙,庙里还是燃着女皇出征前点的九盏灯,照亮了她第一个夜晚,也是那晚,她便不信这神灯,拆了神像,给了东临铲除北夏的借口。”
“她不是不信,她是知王朝覆灭,女皇薨世,这世间再无能让她点灯的人。”于九薇从她手里接过油桶。
她擦了火柴,将油碗的灯芯点着。
于九薇继续说:“如果是女皇战败东临占了王朝,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东临编排北夏女皇的生平,与太史又会闹得血雨腥风,为自己求个名正言顺,但如果是天后惹怒神佛造就女皇战败,这个理由远远比前者来得更划算。”
这个故事不是秘密,如今的世道对于历史也参透得更深一些。
“所以记载也会引得后世人思考。”曲惋目光内印着那盏灯。
“记录是有意义的,历史应该被真实的记录,天后所做的才能没让这一段被更改。”
曲惋视线从那盏灯上移到了面前的佛像:“对啊,有意义。”
最后她看向于九薇,暗淡的眸光流转:“我们再去一次陶艺馆吧。”
“好,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这一次你想做点什么?”于九薇的声线总有种故事感。
“给小白做一只吃饭的碗。”曲惋眼底带笑,清清浅浅。
那个有记忆的地方,有回忆的地方,都不问为什么,曲惋只是在后来说,她很喜欢现在这样,不问世事,不管凡尘,想活得自私一点。
就像是关琳有的遗憾,她不想有。
所以那天晚上,她就做了一个梦,深夜忽然从床铺上惊醒,整个人惊恐地攥着被子,发丝额头都是汗液。
于九薇问她:“怎么了?”整个人睡眼朦胧,绝不会因为被吵醒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