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离巴州远,二则是顾怜或许有些思念故土,离的近一些,心中好像更安定一些。
裕城是一个比嘉州府还小的小城镇,虽说名字中带了一个‘裕’字,但每年纳税的银两都少的可怜,城里百姓顶多能混个温饱,没有大富之人,也没有太过贫穷的人。
顾怜在水乡长大,下船时并不如其它人一般吐得东倒西歪,反而比上船前精神好了许多,只是小萧忱却不太好受,他如父亲一般,可能更习惯在马背上或是车中出行。
裕城的码头小,不敌巴州的一半大,人也不多,船靠岸时,天边落下了细细麻麻的雨点,如河畔湿润的风,沁人心脾。
码头上有帮人挑行李的男人,他们盯着来往的客人,唯独没有人将视线落在只带着一个孩子,身无长物的顾怜身上。
顾怜不在乎,没有人注意她,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三日后,裕城小茶馆。
一穿着柔蓝衣裙,抱着约莫八九个月男孩儿的妇人坐在角落,正听着坐在木质屏风后的说书先生讲书。
但讲的也不是书,而是从京城传来的一些要闻,这些事情传过来,大概已经过了十来日,却是顾怜知晓京城境况的唯一途径。
“且说咱们皇上登基二十余年呐,那是做了许多从前皇帝都没做过的事情,人生大起大落,创造了不少丰功伟绩是咱们口头上难以评说的,但是呢,就算是这么一位能够青史留名的帝王,家事也令人唏嘘。”
顾怜咬了一口桌上的杏仁糕,继续听下去。
“从前皇上宠爱瑞王,结果瑞王却被贬为庶人,如今只剩太子殿下与定王、诚王三位皇子……只说这太子殿下,虽母亲家族势力低微,但其却颇有谋略,手中无数大将,其中佼佼者当属萧家长房长子,在陇右守疆八载的萧迟砚!”
说书人一拍板,带着顾怜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她喝了口茶水,掩盖内心的紧张,只期待能听见些什么有用的消息。
“那萧家长子是文官世家出身,但是为何却选择了从容呢?……上百场大大小小战役,几乎战无不胜……如今据说尚未娶妻……”
说书人大概讲了一刻钟关于萧迟砚的事情,顾怜却是已经等了一个时辰,她有些失望地抱着孩子走出去,或许她就不该将期望寄托在这小小的茶楼里,她彼时就在京城尚且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又怎么能期待千里之外的裕城能有人知晓呢?
为了安全起见,来裕城后顾怜一直带着孩子住在离关衙最近的一个客栈里,这三日里,她将城中的几条大路都走了一遍,若是有人来寻,她也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小城安逸,顾怜带着孩子回到客栈天字房,客栈的午饭就做好端了过来。
浅盈正准备答话,听见门口有响动,立即站起身来。
云晚从外面走进来,见两人很亲密的模样,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走近,“姑娘。”
她几乎不与浅盈说话,或许两人关系不好,顾怜也不大知晓,见浅盈进厨房了,便对云晚道:“你可曾用饭?”
云晚摇摇头,她的衣上满是被雨水打出来的深浅水渍,“没有。”
看见厨房里浅盈正在盛饭,云晚望过去的目光里有些杀意,她靠近顾怜蹲下身,轻声道:“小心浅盈。”
顾怜眉间轻蹙了一下,云晚却已经站起身来。
浅盈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端着给云晚的饭,“云晚姐姐,快来吃饭。”
“不用了,我不饿,”云晚道:“浅盈,你守好姑娘与小少爷,我就在隔壁街茶楼二楼,若是有事,便来寻我。”
浅盈‘哦’了一声,又将饭放了回去。
留下那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后,云晚便离开了,顾怜坐在院里,因为她那句话而感到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