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了动自己的左手。那时,他的手指还可以动弹一下。
‘帮我是没有前途的。’小小的男孩子,声音还是奶声奶气的,语气却无比平静老成,‘你看,我这个样子,你往我身上砸再多的钱,再多的时间,都不会有用的。你可以选一个更好的、最好的,‘做善事’的对象吧?’
比如还有救的,能康复的,或者家境困难的,遇上重大变故的……
从出生就几乎住在ICU的阿德利安,早早地就明白,世界是充满悲剧的。
‘找那样的人……’他慢慢地说,还用上了一个在男人念给他听的儿童版西游记里学到的词语,‘你做的‘善事’,才能开花结果,长出孙悟空呀。’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啊,阿谢尔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他的发丝被一点点梳顺,还有了点静电,丝丝缕缕地贴在梳子上炸起来。
阿谢尔用他很喜欢的眼神,专注地看着他,告诉他说……
“我不能选择最好的,”阿德利安温声说,“是……”
“是那最好的选择我。”
阿谢尔轻声接下去了。
“……”
阿德利安歪了歪头,笑着说:“您的确不够谦卑。不过,我就把它当做夸奖收下了。”
元帅阁下默认了这个说法,他向前伸了伸茶杯,感应茶壶自动升起,为他续了一杯。
热茶寥寥升起白雾。
阿谢尔注视着杯中渐满的茶水,波纹唱着歌,一圈圈扩散开去,搅乱了他倒映在水面上的、灿金色的眼睛。
“你……”他迟疑着问,“你跟别的虫说过这句话吗?”
“没有。”
“是吗……”阿谢尔注视着茶杯,回忆着说:“这句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阿谢尔恍惚间听到了滴答滴答的流水声,阿德利安的声音,奇妙地跟滴答声应和,小雄虫笑着回答:“可能是在哪篇古老的文献里见到过吧。”
浅淡的甜香弥漫开来。
阿德利安嗅了嗅:“元帅阁下?”
没有回答。
他抬起头,威严高大的军雌,不知为何发起抖来。
阿德利安合上笔记:“……你还好吗?”
阿谢尔喘了口气:“我”
他猛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