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谢尔承认:“我不够谦卑。”
阿德利安竖起拇指:“大实话。”
阿谢尔多看了他几眼。
雄虫依然是那只雄虫,他们之间曾隔着一张餐桌,阿谢尔坐在这一头,阿德利安坐在那一头,他想过来,他坚定地推开。
而现在,阿谢尔坐在这一边,阿德利安坐在那一边,他不想过去,他也不再过来。他们之间淌过一条小溪,视线在里面洗过了,变得干净又澄澈,声音在里面游过了,变得婉约又宁静隔着那条小溪,阿德利安变得不像是他了。
那只小雄虫,看过来的眼神里,眼底蒙上了一层缥缈的纱,但阿谢尔仍能感到柔和的暖意。
确实变了不少。
阿谢尔:“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
“你当时……”他问,“为什么要选择我?”
“不好吗?”阿德利安反问,“省了你不少功夫。”
这次阿谢尔停顿得久一些:“是很好。但对你来说,还有更好的选择。据我所知……”
“对雄虫来说,是的吧。有很多迫切需要雄虫帮助的,也有很多性格温和,风评优良的……”阿德利安坐在小溪的另一边,安详地望着对岸的身影,“但对我来说,结果只有两个而已。”
阿谢尔的身体微微前倾:“是什么?”
是独自一人,还是选择你。
阿德利安微笑起来,轻声道:“是殊途同归。”
起雾了。
溪水歌唱道:当我得到自由时,便有了歌声了。
它敲着叮咚叮咚的三角铁,扬起霜白的裙纱,那个纤瘦的身影,便只剩轮廓了。
阿谢尔:“你本可以选择最好的。”
阿德利安温柔地看着他,当阿谢尔看不清他时,他终于感到一丝轻松了。
真是奇妙啊,在很久之前,他曾用类似的话问过那个男人。
他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男人给他的第一个理由,是‘我是你妈妈的朋友’。这个理由只哄了阿德利安短暂的几年,他稍微长大一些,就不信这个借口了。
男人只好给了他第二个理由,他说,‘我想做点善事’。
幼小的阿德利安,歪着脑袋看给自己梳头发的男人,那个人摸着他长到肩膀的发尾,一点点梳开打结的发丝,阿德利安感受着他的指腹蹭过自己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