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利安绝食了。

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被关在没有窗的房间里,满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干净得险些患上雪盲症。他判断时间流逝,全靠尤利西斯亲自给他送三餐。但他也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三餐,可能只有两餐,也可能是四餐,五餐。每次的量都不多也全然不同,他无法靠饥饿时间来辅佐判断。

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情况下,阿德利安对时间的敏感度降到了最低。

除了尤利西斯,他再没见过任何人。这个雌虫负责更换他的一切消耗品。

他拒绝进食的第一顿饭,尤利西斯友好地问他,是不是不和胃口?

阿德利安说不是,只是吃不下。

尤利西斯痛快地把饭菜端走了。

第二顿,第三顿,第四顿,亦如是。

尤利西斯剥出他的腿,那只刚在他手中拗断的脚腕红彤彤的,敷了药,仍肿着一大块。他一碰到,阿德利安便轻轻颤了颤。

少年的颤抖如湖泊的微波,一波叠着一波,又细又轻,稍不注意,便掠远了,不见踪迹。

尤利西斯的视线瞥向床边的餐食,阿德利安也跟着看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被握在手中的脚腕平复下来了。

饥饿理应灼烧着他的身躯,胃酸应当正腐蚀着他自己。空无一物的胃部痉挛着,疯狂地咀嚼血肉的滋味。这具瘦削的肉体,若是一只皮囊,也早已被噬成了漏斗。

但少年平静地看着他,那份平静让尤利西斯明白,他早已做好了接受任何结局的准备。

青年轻轻揉捏他白瓷般细腻的脚踝。

“疼吗?”

阿德利安点点头。

“怕吗?”

“不怕。”

尤利西斯微微一笑,“不怕就好。”又揉了一阵,他便把那条被他把玩多时的腿妥帖地放回被子里去,“只是帮你揉揉,不用怕。”

他甚至摸了摸少年的头发。雌虫宽大的手掌压下去,那只小脑袋就被他遮了个大半。

“我不会特意伤害你的,小朋友。”他微笑道,“只要你不故意给我惹麻烦。”

他下次来的时候,门刚一打开,阿德利安就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新鲜,腥臊,扑面而来。

尤利西斯站在门口,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

床上的少年怔怔地看着他,注意力从未像这一刻一般凝聚在他身上。

尤利西斯勾唇一笑:“当真是狗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