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还未贴至,霜松风柏一般的气息先将人侵裹。
林初微不得已向后仰倒。一只手被他举过头顶,压在松软的豆枕上,失去了一半防备之力。
“陛下?”她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抵住他压过来的胸膛。
可是一点也抵不住。女子与男子力量究竟悬殊,他轻而易举,就把她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卿卿可知,何为后来居上?如此屡施先手,撩拨于朕,就不怕朕,”萧无谏眼神浊重,顿了顿道,“不再顾惜你病体未愈。”
被人挟制在下,还被人威胁,林初微有些委屈:“妾只是想与陛下好好谈事。”
再说,哪有人将后来居上用在这种地方。
萧无谏眯眼:“用手谈事?”
分明从他要与旁人说话的时候开始,就故意挑逗,要使他气息不稳,心神不净。
林初微不甘弱下:“陛下一副审问妾的样子,已是先入为主地疑妾,又要如何好好谈事?妾可不会害人。”
绵绵如水涛的薄绒被上,两影正相叠。
初微看他久久不再言语,忍不住先出声问道:“听说你是在陆峥五岁之后才把他接到家中的,那你究竟是从他刚出生时便知晓了有这么个孩子,还是在收养他时才知晓了他的身份?”
“从他尚未出生时便知道了此事。”陆今安道。
确切的说,是他帮着太子夫妇一手将陆峥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第 104 章 论白月光的杀伤力
陆今安说完这话之后,见初微突然脸色凝重的沉默了下来,大概也是没想到他这么能瞒。他想了想,最终还是选了第一次发现皇帝有废黜太子心思的一件小事作为切入点。
“庆历二十三年春,皇上暗中召回了流放岭南的原翰林院侍读缪远回京。”
“缪远?”
初微如今在京中认识的人不少,很多陈年八卦也知道一些,但从没听说过这么个人。
若非帝王主动提起善婕妤这号人物,隋安是断没那个胆子提的。
他讪讪仰头赔了个笑脸。
正见宸驾之上,危坐的帝王一改前态,望着侧旁被宫垣半遮的楼台殿阁定定出神。
隋安心里嘀咕,不是不没念起善婕妤吗?
若不是思旧人,那便是思新人了。
眼看就要行过蓬山宫了,隋安试探着唤了声:“陛下?”
此刻也不过亥时刚至,又不是深更半夜,纵然今夜预备独寝,进去喝杯茶也是无妨的。
可到底要不要停下,是走还是留,您倒是给个准信啊,只这样巴巴望着算怎么回事?
萧无谏知道他在想什么,仍旧八风不动。
唯有眼色穿过满帘的乱雨跳珠,从东侧移到西侧,霎时凛冽了几分,如浸寒霜。
直到飞檐金鸱都看不见了。
萧无谏才道:“今夜便算了,从她宫中出来再见别人,妙嫦恐要伤心。”
说罢,他自嘲一笑:“朕近来仿佛心软许多。”
隋安正要应是,又听帝王沉声道:“过两日,召樊氏到太极殿。”
樊才人?不是意嫔主子?隋安彻底糊涂了。
然而风雷兼作,雨珠子斜打到脸上,他浑身一激灵,到底没敢再多问。
每每雷雨夜,陛下心情容易不好,这时候他可不敢聒舌。
不过,隋安可记得,最初进宫那会儿,意嫔与樊才人一同入蓬山宫,可是陛下钦点的。
玉辂是帝王出行时所用的规制较高的辂车,到本朝虽然已经精简规格,所到之处,声势仍旧浩荡。
尤其雨日,几十人踩在水淋淋的砖道上,履声铿铿,想不注意这动静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