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樨妃没让他坐下,他就站着。周围对此熟视无睹的下人挨个上菜、布菜、验毒,陈清玉紧盯着离樨妃最近的白灼虾,小心翼翼的讨好道:“母妃,请让儿臣为您剥虾。”

樨妃没有说话,他便再次去净手,剥虾。他的小手白净,一只又一只地剥着,手法生疏,很是吃力。

樨妃吃着他请罪般剥的虾,不知在想什么,这才满意的笑了一下。

她还很好心地将自己吃不完了的虾推给他,在萧南时看来几乎是施舍一般的说道:“不错,你知道错就行,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你自己也多吃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不许吃不健康的糖、小吃,然后长得高高的,精练骑射,为你父皇分忧,不被三皇子那个五大三粗的莽夫比下去!”

出了门,陈清玉对下人说:“母妃喜欢吃虾,自己却不爱剥。你替孤寻位善于剥虾的师傅来。”

他顿了顿,自语道:“若能讨母妃喜欢,我自可去学。”

萧南时捂住嘴巴,啜泣起来。

那日樊珍楼里,她还抱怨他,说他剥虾怎么这么厉害,全然没有编手串时那样笨拙。

陈清玉的手笨的要死,她怎么就想不到,这样一个手工废物大笨蛋,要如何熟能生巧才能剥出那么完好的虾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

“娘亲~~”

一道甜腻的、仿佛被蜜糖浸过般的奶音响起,尾音拖得很长很长。

萧南时觉得这人的声音黏腻极了,只叫人起鸡皮疙瘩,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女娃被养的声音这样娇柔?

——没想到,她一扭头,在陈清玉的梦里看到了自己。

难怪他一见到她,就知道她是谁。

但那时他们都还小。从陈清玉的位置看,二人隔得很远,他又没有上前,只是在一旁默默窥视,所以她从未察觉。

彼时她还是个小丫头,不知道是去漪州前还是回来后,红皮筋梳着双云鬟,垂到两耳处,正贪嘴问萧夫人讨要糖糕吃。

“小时儿真是可心呢,惹人疼。”

一位妇人在旁边说道。这里应当是举行在宫中的聚会,女眷和小孩子们还未入场,坐在亭子里闲聊。

“虽说活泼,礼数却是万分周到的,长大以后也定是贵女的翘楚呢。”

“不求她翘楚。”萧夫人拗不过萧南时,还是将糖糕给了她,嘱咐她吃完甜食好好漱口后随意答话道,“平安喜乐就好。”

“萧夫人和丞相如此,教出来的自是第一流。”

“不管三流五流的,都是我的好女儿。”

众人这时都陆续着走了,好像是要去看贺妃娘娘新得的菊花。萧夫人说身子不适,带着萧南时依旧留在亭中。

不知为何,陈清玉也在角落看着她们,没有离开。

萧南时看向他的脸,发现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写满了羡慕。

她低下头揪着裙摆,又抬眼看向母亲和自己。

“都说了在外端庄些,叫我母亲,叫娘也行呀。你倒好,一口一个娘亲娘亲,依恋得很呢。”

“我就喜欢叫娘亲。”小南时不仅要叫的亲昵,举止也亲密,一下子扑到萧夫人腿上抱住,毫无规矩,“娘亲,亲亲~”

“真拿你没办法。”萧夫人也疼爱她的紧,此刻更是一颗心都要化了,哪里还管什么鬼宫规,举起她抱入怀中猛亲好几口,软着嗓子说,“爱叫什么便叫吧,但有些规矩不能丢。

我们萧家书香世家有规训,你若实在不爱,就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私下里管你怎么闹……”

宫宴结束后,萧南时跟着陈清玉往太子府去。

这时她已经知道,这天是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