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唐彦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轻笑一声,抬手示意:“这院内除了唐某,便只有舍妹与家父。不知沈少卿如此兴师动众,是要逮捕哪一位?”
言毕,他挑起眉毛,似是笃定大理寺闯错了院落。
周歆双手负在身后,闲庭信步地踏入院门,自人群中徐徐走出。
见到她,唐彦修的眸光短暂的亮了一瞬,随即便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蹙起了眉头。
“唐公何在?”周歆停下脚步,并立在沈既白身旁。
“凌云君寻家父何事?”
她并不看唐彦修,只朝已经熄了灯的正屋喊话,“唐公,您盗取的封印灵皿上沾有波斯进贡的树油,一旦接触到肌肤就会留下洗不掉的痕迹。这笔账,您无论如何都赖不掉了,何必再躲躲藏藏呢?”
闻言,唐彦修与坐在石凳上的唐久微均是一惊!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家父怎会盗取封印灵皿?”
此时此刻,唐彦修已经没有了刚刚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
沈既白收起腰牌,语气不急不缓,“唐公,本卿既然来了,便已是证据确凿。再躲下去,场面恐怕会不太好看。”
房内传来一阵笑声,随后,房门被人打开了。
头簪竹节的青衣道人从屋内走了出来。
短短几日,他身上已经没有了病色,反而容光焕发,与之前见到的那位命不久矣病恹恹的唐公,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弯眉一笑,眉宇间尽是从容,“好一手请君入瓮!只是老夫想不通,究竟是何处露了破绽?”
“破绽很多。”周歆道,“但留下确凿证据的只有一个。”
“这样吗?”唐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愿闻其详。”
“您太急于要张生的命了。”周歆道,“仓鼠妖没得手,您派食梦兽,食梦兽没得手,您又引煞气令他爆体而亡。智者千虑尚有一失,您三番五次出手,怎会不露破绽呢?”
“你……说什么?”唐久微缓缓站起身来。
她面色发白,不可置信地看向唐公,声音不大,却满是质询。
“阿爷,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虽然她竭力保持着镇定,可依稀能看出情绪有多失控,身为大家闺秀,竟然忘记了礼节!
荡漾在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唐公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见状,唐久微骤然红了眼眶。
她提起裙摆,急匆匆地朝人跑了过去,拽着他的衣袖不住地摇晃,“阿爷?你说话啊阿爷!你说这都不是真的!阿爷……”
唐公任由她晃了几许,才不甚耐烦地抽回衣袖,喝道:“够了!”
唐久微一惊,身子抖了一抖,难以相信地眨了下眼睛,“……阿爷?”
唐公叹了口气,“阿施,这不能怪阿爷,都是那个张生不识抬举!”
闻言,唐久微震惊无比地睁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