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帝心中滔天的愤怒,表面反而笑出了声来:“看来世子倒是深得国公的喜爱,只不过阿钰顽劣,也不好太过叨扰国公了。”
“无妨,国公府冷清,世子在,也有人陪臣下个棋。”陆寄风语气十分温和。
元初帝更为怒火中烧,可他对萧钰的心思本就是件见不得光的事,也不能把这口气发泄出来,冷冷道:“是么。好了,良宵难得,继续用膳吧。”
他下了命令,乐师们就接着凑起了乐,教坊司的舞姬也随着乐声跳起了舞来,大臣们端着酒杯,笑着饮酒,心中想着方才的事。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敬酒,试探皇上的心情好不好了。
元初帝也落得清闲,指尖轻点着扶手,算着时间,瞥了旁边站着的汪籍一眼。
汪籍胳膊上搭着拂尘,垂下的眼睛,低了低身退了下去。
这些讨采头的歌舞年年都差不多,再怎么动听在萧钰眼里都是乏味的,一会儿结束了还要去看鳌山灯会,不就是堆起来的灯吗?年年都看,有什么新鲜,萧钰待的烦了,只想快些回去。
一个小太监从他身后过来,拿着温好的酒壶给他换酒,却不小心打翻了壶,酒水洒了他一身。
小太监吓得连忙弓着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世子快去换上一身衣裳吧。”
萧钰衣襟上都湿透了,拿了帕子擦也没用,他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提着心,品出这事恐怕有些蹊跷,不打算离开陆寄风身边:
“不用,我没带衣服来。”
其实是带了的,就放在宫门口的马车里,以备不时之需,他只不过是故意这么说罢了。
小太监脸色惨白如纸,要给萧钰跪下,哭道:“这印子这么大,要让总管知道了。奴才可就活不成了,世子可怜可怜奴才吧。”
“出了什么事。”陆寄风发现了他们这面的动静,偏头看过来,平静地问了一句。
萧钰没说话,他看着小太监惨白的脸,知道他恐怕年纪也不大,宫里这些小太监小宫女的地位是最卑微的,自己若是不去,说不定明儿个他的尸体就要随便出现在哪口枯井或者河里了。
算了,总归是因为自己。
他吐出一口气,平静地偏过头和陆寄风说:“没事,这位小公公不小心把酒洒在我身上了,我去换身衣裳,义父。”
陆寄风闻言,看了那太监一眼,又移到他身上,那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一样,最终却什么也没问,让他去了,只说了一句不可乱走,早些回来。
萧钰应下了,跟着小太监离了席。
他被带到了一处偏殿,这偏殿离前头的宴会不远,是为了预防大臣们不小心弄脏了衣服,仪容不整冒犯圣颜,给他们更衣的地方。
小太监走了,屋子里就剩下他自己,架子上有几套给大臣们备用的衣裳,是最平常的月盘领右衽袍,萧钰却没急着换衣裳,他在暖阁里转了一圈儿,把一扇窗户给推开了。
冷意流入到有些闷的暖阁,身后的门也忽然发出一声轻响,空气中多了些压抑的龙涎香。
“朕送你的玉佩,你为何不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