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应虽是锦衣卫,却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虚有其表,还不如另外两个,恐怕真要出了事,也是叫他们制衡着……”他顿了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秦楼楚馆浪荡的多了,什么新鲜事没听说过,可继续说下去恐怕要脏了他义父的耳朵,便越过这一段:“房应受了屈辱,酒醉下报复也是情有可原,何况他的干爹,是宫里的公公。”
他和薛家是血海深仇,但恨得更多的是薛成荣,以前和薛鸿之前的恩怨不过是些小打小闹,可如今,他却只想让薛鸿去死。
不过萧钰没想着现在就杀了薛鸿,让他死的这么干净,便宜他了,如何能偿还的了山子晋受得苦,薛鸿不是嘲笑山子晋一辈子都是个傻子么,那就也让旁人也多笑笑他一辈子只能当个太监。
那位房百户的干爹是司礼监的太监,本就是没根的东西,性子也阴晴不定,若是传宗接代的干儿子还受到这样的屈辱,怕是要和萧家范家不死不休了。陆寄风很快便想通了关键,叹了一口气,不是萧钰做的不好,而是他做的太好了,提点他:
“薛鸿到底是皇后的亲弟弟,若是毁在房应手中,有理怕是也要没理了,太监再气也得捏着鼻子给薛家赔礼,你这步棋,便毁了大半。”
萧钰怔了,他倒是没想到这里,眉心拧了一下,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个难题,他并没打算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过薛鸿,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陆寄风却走过来,慢慢把他握的紧紧的匕首从他手中拿了出去,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去解包在他手上的一条绣着木兰花的淡青色帕子,缓声道:
“你这次的计谋用的很好,但我却不希望你沾上这样的事,只要我还在朝中一日,便护得了你一日,你应该堂堂正正地去当你的大将军,这些阴谋诡计,是我们这样的权臣要去想的。”
帕子落到地上,看见他掌心划破的新伤,那片刻的沉默中带着他的疼惜,抬起眼睛注视着萧钰。
“接下来的事你不要管,交给我去处理。”
萧钰咬紧牙关没出声,可眼眶却红了。
山子晋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过是薛鸿想要报复他,他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愧疚。
他竖起满身的尖刺,装得一副纨绔样哄得林妈妈和下人按照他的吩咐做事,步步为营,没有一瞬间的心慌,他平静地一口一口吃着菜,听着隔壁自己算计出来的结果,没有丝毫后悔。
可他到底一个人撑了这么久,山子晋的伤,杨英趴在床边的哭声,薛鸿的轻蔑,让他在松竹馆咬破了舌根,囫囵地咽下了血。
疼,太疼了。
他再一次尝到了恨意在胸腔里疯狂滋长的滋味。
这一夜的冷漠平静,心狠手辣,都在他义父轻声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化作无尽的酸涩和委屈。
萧钰脚下动了,将额头抵在陆寄风的胸膛,收回满身的尖刺,喘着气痛哭出声。
……他在恨薛鸿,也在怪自己。
陆寄风一怔,烛火下黑眸中的眸光软了下去,肩上没一会儿就感受到了烫人一般的湿意,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动作怜惜极了。
等叫陆四把萧钰妥帖地送回府,陆寄风才着手处理起了隔壁的事,为萧钰收尾。
宋洪去隔壁看了,回来和他耳语几句。
薛鸿睡在了里间,没和另外二人胡混在一起,其余两人的下场倒是和萧钰想的一般无二,下面的那位房百户,可谓是鲜血淋漓。
陆寄风处变不惊,轻声吩咐他:
“你去,把他和那个吏部尚书的侄子调换一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