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听沈逍的意思,倒像是……他更早就知晓了皇帝起疑,要审自己似的。
难怪……
去纯熙宫的路上,他那么古怪地突然在廊桥上停步,朝自己俯身靠近。
是想……提醒她吗?
可最后,还是放任她躲开,一个字也没吐。
“既然一早知道,为何不再早些告诉我?”
那些事,但凡她答错半句,便是万劫不复!
沈逍没说话。
前日收到密报,不顾雪崩便赶了回来。
一回京,便来找她。
廊桥上朝她靠近,话已涌到唇边,她的发丝却又从指间滑走。
也许,他原也就不想提醒她。
想看她凭着自己的心意,到底,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那你,又为何撒谎?”
字字句句,都在帮他遮掩。
他低低问道:“既然那般恨我伤了你的景辰,刚才只需一句话,就可以让我死在纯熙宫。”
洛溦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这人,怎么这样的疯?拿这样不要命的事来做试探。
“你死了,我又能活吗?”
话出了口,又旋即反应过来这样的表达听着充满了歧义,忙开口解释道:
“我是想说……”
黑暗中,男子高挺的身躯却已靠近到了她跟前,逼得她在原本退无可退的厢壁角遽然转了身。
四周一片的漆黑,沈逍的手,像是轻轻抬起,伸出,掠过了她的发边。
两人的身体,靠得那么近,近到,彼此微促的气息都清晰可闻。
洛溦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还是猛地闭上了眼,感觉着他呼吸的变化。
似乎……
是想开口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升轮下面的机括发出吱呀一声,缓缓停了下来。
观星殿里金锃明璨的灯火,透过屋门中的缝隙,投映进来。
第 99 章
薄淡的金色烛光, 将狭窄的暗室朦胧照亮。
洛溦看清身边男子五官轮廓的刹那,先前那逐渐有些混乱的错觉一瞬溃散。
偏过头,低声道:“我对太史令所谋之事,不关心, 也无意干涉, 之前给神策军传信的事, 全因我当时并不知道真相,只当周旌略是祸国殃民的贼子,如今既知晓了缘由,那以后,便绝不会再坏你们的事。”
她不是不分是非对错的人。
既然听过了周旌略的故事,听过阿兰的故事,当初在洛水渡口亦亲睹过平民百姓于皇权争斗下如蝼蚁般无法左右命运,她心里便明白,周旌略他们的所为,至少在她看来,是没有任何可鄙夷指摘的。
也因此, 纯熙宫里,她满口谎言, 甘冒杀头之罪也会为他们遮掩。
“但,也请太史令……今后熟思深处, 不再连累像鲁王那样无辜之人受难。”
暗室里, 光影晦暗,门缝间透进的一缕金色,勾勒得男子侧面线条影影绰绰。
“连累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