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
沈逍默然片刻,示意洛溦。
既然她认定自己是要打她,总不能,好像被她求了两句就不打了。
洛溦耷拉了脑袋,不敢得罪沈逍,抠抠索索地伸出手,把手掌摊开。
她的手白皙柔软,手腕上的伤早已痊愈,掌心那处曾被他轻吮而过的伤口,也只留下了淡淡的一抹粉色。
沈逍的目光在粉色上停留一瞬,探出手指,极快地托住洛溦指尖,玉尺“啪”地落下,随即便撤了回来。
洛溦倒不觉得有多痛,更多的是有点怕,下意识缩回手、蜷到嘴边吹了口气,忙又背到了身后。
“我想起来了,”
她沮丧轻声道:“亥宫十六度是奎宿。”
早不想起晚不想起,偏偏挨打的一瞬间就想起来了!
沈逍亦蜷起了手,负去身后,竭力忽略掉刚才轻托女孩指尖留下的触感。
“奎宿是白虎第一宿,宿形狭长,而周天三百六十五又四分之一度,是按十二均分,因此奎宿无法完全落入亥宫。”
沈逍示意洛溦看向六合环上的刻度,“奎宿起于亥宫十六度,止于戌宫二度七十三分,你可看出其中原理?”
洛溦踮脚仰头,围绕着六合环走了一个弧圈,似有所悟:
“十二宫是等比分,而二十八宿……是按本身长度,除以周天度数来作的分配?”
沈逍没有反驳,伸出手,将六合环朝洛溦的方向拉低了些,“你能在一炷香时间内,算出二十八宿的分度吗?”
洛溦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一炷香?
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握了握刚刚挨打的手,急忙走到浑仪旁的一张桃木案后,打开了案上的木匣。
白天曾在这儿见过玄天教的文吏运筹,记得算筹都收在了匣子里。
洛溦取出算筹,二话不说就开始专注地计算起来。
一炷香,二十八个星宿怎么可能算得完?指不定待会儿手都要被打烂!
沈逍伫立在铜仪之侧,望着灯下少女不断调整着算筹的纵横,秀眉微蹙、咬唇凝神,却又难掩不愿放弃的坚持。
他想起很多年前,师父也在同样的地方,让自己做过同样的计算。
老头或许有意试探他的专注力,半途突然打岔问道:“那个帮你解毒的小妹妹,你喜欢吗?”
“不喜欢。”
“为什么?”
“若不是她锲而不舍,”
他那时捏着手里的算筹,语调颓冷的不似八岁孩童,“徒儿也就不必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