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想起丈夫从前行径,禁不住有些火起,沉默片刻,抑了抑情绪,将话头转回正题道:“那张家起势不过区区几十年,有什么资格跟我王家相提并论?还敢妄想通过那姓宋的丫头来插手你的婚事……”
太后说着,朝沈逍怀中的洛溦投去憎恶的一瞥,见女孩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却难掩姿容殊丽,玉质天成。
男人到底都是抵不住美色-诱惑的!就连一向冷心冷性的外孙,怕是也难例外!
太后摁下心中不悦,想着今日既已说到这个份上,不如直接把话挑明:
“也罢,你若想要这丫头也行。因你师父占卜过天机,那就给她一个平妻身份,合了夫妻之缘便是,只将来万不能让她有子嗣。”
“哀家在王氏几房中仔细挑选过,觉得琬音那孩子才貌性情都与你最为合适,知书达理、端庄大方,聘为元配极为妥帖。她今夜一直跟长乐和小五郎他们在一处,你若见着过,便知哀家决计没有夸大其词!你迎这宋丫头入门之前,先把琬音娶了,如此身边有了可靠稳妥的人伺候,哀家也就彻底放心了。”
沈逍想起之前在水榭,依稀好像是有一个姓王的女子向自己见过礼,如今早已连模样都记不得了。
他淡声道:“我无意成婚,也不会娶谁。”
太后不觉动怒,“你什么意思?”
过去一年因为外孙婚事而滋生的诸多烦念,霎那涌上心头,牵连着心底隐秘的那个质问脱口而出:“难不成你还真想娶长乐?”
话音一落,随即便有些后悔,但再想收回,亦是绝无可能。
洛溦闭着眼装昏,因为看不见,身体其他的感官反倒变得格外敏锐。
她明显能感觉到,太后问话时,语气有种难以言说的艰难,甚至……带着一丝古怪的怯惧,跟先前的狠练跋扈判若两人。
密室里的气氛,也骤然变得分外安静起来。
沈逍一直没有说话。
但洛溦能想象到他此刻与太后眼神交汇,暗流涌动的一幕。
他一手托着她的膝窝,一手环着她的肩头,莫约因为厌恶与她的身体接触,手指攥着她的衣物,以一种半握拳的姿态托举着她的身体。
或许是从太后的眼中读懂了什么,洛溦感觉到沈逍的指尖在微微蜷紧。
太后的声音也在发颤:“所以……你是利用长乐……”
她猛地收声,放弃似的卸了口气,靠坐到垫上。
“你……你既也知道了,便当知哀家为什么非要你娶王家的女儿。那个位子……原本就该是你的!”
太后调整着呼吸,仿佛说出这一句话,就如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的艰虞。
洛溦感觉到沈逍的指尖越发攥紧,甚至隐约带着一丝抖。
他缓缓开口,说出的话语透着一种与他疏离表相截然相反的彻骨绝望,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