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德生说:“许是被禁足了。她毕竟险些害得你小产。”
“可这不是她的错。”
“但总会有人觉得,是她的错。”
沉沉不说话了。
她不说话,两行豆大的泪水,却忽如泉涌般,从她黑葡萄般晶亮剔透的眼中滚落下来。眼泪滴进馄饨汤里,滴进肘子肉里,滴进杏雨梨云做的好吃却并不像她家乡做法的糕饼里。
“我阿姐。”
她说:“我阿姐……是不是出事了……”
没人回答她。
她拿袖子擦泪,血融在上头,留下一片深色的湿痕,她又轻声说:“我阿姐从前,对我不算好,可后来,后来我们,只有彼此了……她是我的亲人。上京城里头,那么多姓谢的,可只有她是我的亲人。”
“我阿姐,她只比我大了四岁……”
“再过一个月,阿姐也要过生辰了,我还答应了她、要送她一只镯子呢……”
她捂着脸,终于再忍不住,“呜呜”地哭出声来。一旁的杏雨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唯有梨云,却终是在陆德生暗含警告的眼神中通红着眼,“砰”一下跪倒在她床边。许久,抖抖簌簌地伸出手,抓住了沉沉冰冷的手心。
“谢二姑娘,死了。”
这六个字并不难说出口。
可她死于绝食明志,死于,身为妾室,却抵死要和家中主母抢回自己的孩子,最后,用一条白绫,把自己吊死在了房中——如此这般,死得屈辱,死后成为宫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做了别人口中“攀高枝不成碾落成泥”的雀儿,这样的话说出来,又让姑娘如何能不伤心呢?
“……”
沉沉没有说话,仿佛早猜到了结局。独泪痕干透在脸上,融去了脂粉,留下两道白痕。她抬起头来,又一次看向头顶那四方的床帐。
绯色的花,浅白色的鱼,金色的花纹,碧色的天。
多好的一幅景啊。
但只是画在上头还不够,迟早有一日,她要走到外头去看,睁大眼睛,看得清楚分明,一辈子都忘不掉,到死了都还记得——
这还是昔日阿姐见她闷得无聊,笑着安慰她时说的话呢。
只可惜,阿姐永远看不见了。
永远看不见了。
她忽觉一阵晕眩。
……
窗紧闭,门紧闭,殿中无人在旁,一地暗色幽微。
床榻之上,瘦得只剩一层皮包骨头,小腹却高高隆起的少女,似正做着可怖非常的噩梦。
“不要……”
她满头大汗,嘴里喃喃自语。
“我不怪你,不是你的错、不是阿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