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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只是无声地哭着。
失血过多,虚弱得几乎无法睁开眼,魏弃的眼睛,其实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他也看不到她的泪水。
但是,他能听到……
能依稀地听到。
“魏弃,”听到她说,“跟他们走吧。”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她说:“你娶她,娶她做你的妻子,只要能活下去……”
可回应她的既不是怔愣的表情,也不是哽咽的声音,相反,魏弃猛地攥住了她的手。
用从未有过的力气,他几乎生生将她的手骨掐断。
好像逼她改变说辞那般,他用这样的力气“胁迫”着她。手指几乎嵌进了她的肉里。她的手腕上浮现出一圈青紫的痕迹,紧接着,整只手臂都因为这样的挤压而通红。
好像马上就要从手腕处裂开般。
哦——
沉沉于是忽然想起,自己最初遇到魏弃的时候,他的确是个这样不管不顾的“疯子”啊。
面对“抛弃”,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难道是感恩戴德的接受结果吗?又或是动容地察觉出她的弦外之音呢?
都不会。
他只会杀了她,或者,和她一起死。
她痛得泪流不止,可嘴角仍然扬起,甚至开始笑了。
果然,察觉她始终沉默,伏在她身上血肉模糊的少年,忽然摸索着低下了头。
他目不能视物,却几乎本能地凑近了她的脖颈,然后,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鲜血从她的颈边淌下,与他身下近乎干涸的血河汇聚在一处。
可与那些血一同滴落的,还有一颗一颗豆大的泪水。
从残破的眼球。
从充血的双眼中。
可她没有呼痛。
只是再一次地重复,轻声地说:“你跟他们走吧。”
少年意气,总以为这世上,没有不可行之事。总以为世间万事,总能从心而行。
可是,终究……
他们还是太弱小了。
纵然他们今日走了,拖着这样的身躯,又能走多远?
纵然他们拼死走了,可江都城中的萧家人,可身后的堂姐、不知世事的谢肥肥,他们走得了么?
沉沉不是坚强,也不是冷血,她只是在看清外头发生的一切的瞬间,便已然心如死灰。
再没有那一眼的震撼能让她更清楚地知道,自己对于魏弃是怎样的存在。
只要自己还在这座朝华宫里,他纵是有一万种脱身的法子,还是会回头。
而她,既做不到劝他不回头,也做不到和他一起去死。
她想活着。
想和他一起活着,活到可以站着、主宰自己命运的那一刻。
沉沉闭上眼睛,同样的一行热泪滚落,滴在他血肉模糊的手背上。
而后,她伸出手去,猛地推开了覆在身上的人,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