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也不敢眨地盯着她越跑越近。
于是,亦没有错过她脸上从笑意盎然,到与他四目相对、仅余愕然的变化。
“……”小姑娘抿了抿嘴唇。
见他位置占得那样“巧”,便知这人大抵是专程来堵她。
躲也躲不过,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只得认命地放慢了脚步,心说,有必要么?
也不知他在这站了多久。沉沉想。
许是一个时辰,又或是两个时辰,人都烤红了一圈。隔着老远,她甚至都能看见他额间的汗意,直将他右眼眉尾那道蜿蜒至眼角的刀疤沤出一抹忽视不得的红来。
与记忆中相比,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与他格格不入的可怜劲。
这样的大热天,他不在殿中吃冰果子,不让人给他打扇,却偏要孤零零地站在这拦她的路,倒好像……天生是要来跟她作对似的。
沉沉心中苦笑。
魏骁——
她其实不太想见到这个人。或者说,有点怕见到这个人。
虽说她少时不懂事,曾跳进河里、拼了命救过他的命,所以算起来,与他……还有那么一段旧日的缘分。
只可惜,那日她在他府上、隔墙听了那么一次墙角:只一次,她便彻底明白过来,她与他到底不是同路人。
昔年陪她放风筝、吃糖人的卫三郎,与如今高高在上,可以捏死蚂蚁般捏死她与堂姐的三皇子魏骁,大抵也不是同一个人。
她做奴婢时便怕他,如今快要做“九皇子妃”,因着他曾推魏弃落湖的事,对他也难免有几分猜忌与疏离。
只不过转念一想,他给她的令牌,确曾帮过她许多次,他这个人,偶尔对她也有几分善意。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因此,思来想去,脸上仍是挤出点不咸不淡的笑容来。
待走到他跟前时,也福身行了一礼,道:“见过三殿下。”
可是,也不过是动动嘴皮罢了。
她压根没有认真看他,走近了便低着头装鹌鹑,一心只想快点把这“拦路虎”敷衍过去。自然不会发现,魏骁这会儿的脸色竟诡异得可怕:两眼皆布满猩红的血丝,面上却惨白如鬼。
他死死盯着她,那眼神似爱似恨,似仇,也有怨。
可最终满溢的,仍是近乎浓郁的贪恋与不舍。
他几乎站不稳,要死死紧攥着手,靠痛意方能清醒:
她以为的一年不见,却是他梦里的一世一生。
如今,她再度活生生站在他跟前。
玉白如雪的小娘子,俏生生的笑闹如旧,仿佛从没受过什么苦。更不会像梦里的冬日,毫无生气地睡在他的怀里,临死前,还要拿自己的命作赌、用刀来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