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身边,一会儿捏捏她的手指, 一会儿摸摸她的脸,爱不释手的样子, 听见她唤自己的名字, 猩红的眼瞬时便有了神采。
“珞珞!”
他一直这么叫她, 词汇贫瘠得好似只会这个音节。
白珞想知道石碑拓文的含义,也想知道迟宿此番反复受制于魔气的原因, 但是一切都随着迟宿的再次失忆成了谜。
略作休整后,她与他沿着河川往下游走去,一路上观察他的反应。
迟宿脸上的魔纹时隐时现, 意识偶尔会苏醒过来, 只是短短一瞬, 没来得及跟她说几句话就再次被魔气所制住。正因如此,他即便睡着时眉头也是皱得紧紧的, 白珞看得出他的挣扎和痛苦, 亦是心焦不已。
沿着河川走了约莫七天,水流声逐渐变响, 白珞心中一凛,站在河川断裂的山崖上,看见千丈飞瀑,看见雾中白塔,又看见鳞次栉比,袅袅炊烟。
蜀跃村……她居然回到了这里!
白珞心中不可思议,又听灌木丛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戴着红绳冲天辫的小孩手握柴刀,披荆斩棘,拨开了树丛。
沐芳累得气喘吁吁,拨开草丛找到他们的时候脸上十分惊喜。
“我就说……好像感应到什么……呼呼……白姐姐!”
他张开双臂朝白珞跑过来,应是索要拥抱的姿势,半途却遭一只大手劫掠,辫子被人拎起。
沐芳蹬着短腿,气鼓鼓地瞪着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迟宿也不甘示弱,一只手拽着白珞,另一只手拔萝卜似的将小孩儿提溜起来,抖了抖他衣杉上的草屑,扔到一边。
沐芳在地上滚了几圈,吃了一嘴灰,气得面红耳赤,正要爬起来跟他理论,眼珠一转,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白珞连忙甩开迟宿的手,心疼地扶起沐芳,问他疼不疼,摔着了哪里。
沐芳抽噎不答,一边可怜兮兮地抱住她的脖子,一边对着面若冰霜的男人偷偷做个鬼脸。
迟宿看出白珞对沐芳的维护,龇着牙未敢发作,见白珞好半天不搭理自己,便耷拉下脑袋,委屈地念了声。
“不是……最喜欢我么?”
……
白珞喋喋不休地问了沐芳许多事,最关心的莫过于迟宿的身体状况。
沐芳能文能武,捻着下巴上不存在的“胡须”给迟宿把脉,沉|吟一番,得出结论——
这家伙现在生龙活虎。
白珞又问他,迟宿是否被魔气所控制。
沐芳神秘兮兮地说: “神境是不允许魔物进来的。既然他能够来到蜀跃村,说明他体内的魔气并不浓郁……大概是被什么压制住了?至于神志嘛,造成他如此情状的,应该是他缺失的——天冲魄。”
天冲魄,主神志记忆,失却此魄者记忆错乱,或疯或癫。
迟宿的天冲魄已经在点金城丧魂钟下消散了……
白珞想到这里忧心忡忡, “你有什么办法能够帮他恢复记忆吗?”
沐芳摇头,叹息道: “巫医爷爷应该是有办法的。可惜他脑子时灵时不灵的,万一把这家伙医得更傻了怎么办?”
白珞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 “那位大祭司呢?他会有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