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还有模糊血肉深处被挑断的筋。
不是凶兽穷奇,是蚀骨红钉,是家主……姜开说。
蚀骨红钉会在杀人之后腐蚀其脏腑,这或许能够瞒过其他人,独独不可能瞒过身为医者的姜开。
姜开受了重伤,每说一段话就呕一口血。
孟启压下心中的震惊,要求他运气疗伤,或者告诉自己该去取什么药材为他止血。
姜开不肯为自己疗伤,痛苦地摇头:要活下去,这条腿就是代价。我已经答应家主保守这个秘密,永远不再离开泯山。
就为了活下去吗?
孟启不可思议地问。
其实提出这个问题的自己才是最让人意外的。
从前茹毛饮血为了什么?
活下去!
与野兽搏斗争食物为了什么?
活下去!
现在苟延残喘,虚与委蛇,不也是为了活下去吗?
哪怕活得像猪或狗。
弱者理当服从强者所征服的世界。
他为何会开始质疑,这个浅显易见的道理?
姜开抓住他的胳膊,虚弱地叮嘱。
孟启,活下去。
孟启……
他回头望了望迟宿的屋子,不知道那个孩子是否正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
而他并没有哭的权利。
他的人生好似一场大梦,一直在那个喧闹的斗兽场中角逐,从来不曾重启。
儿子
竹林萧萧, 雾湿长襟。
沐芳小溺结束匆匆提起长裤,快速从落叶堆中捡起一根枯枝,紧紧地盯住竹林幽径,仿佛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要冲出什么怪物。
竹林风势忽起, 白雾扑面而来, 沐芳紧张得又起了尿意,想喊那青年的名字, 却想起自己从不曾问过他, 只能干巴巴地喊了声:“喂……”
那片竹林深处没有传来任何动静,那种让人汗毛倒立的感觉也没有丝毫减退,沐芳握着枯枝的手微微发抖, 掌心已经泌了一阵细汗……
这时,他听见了一阵心跳声。
咚、咚。
沉稳, 规律, 不急不缓。
沐芳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却发现那心跳声并非来自自己的身体之内。
白雾与黑暗交织而成的暮色里,突然出现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似一头蛰伏已久,蓄意待发的野兽,贪婪、凶戾……在一阵窸窣的响动后, 野兽慢慢地从青黑的竹林里走了出来。
是迟宿。
又不像迟宿。
他脸上有两道月牙形的魔纹, 猩红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沐芳。
咚咚咚!
一股寒意从头顶向下蔓延, 沐芳发现自己的心跳声骤然加快!
不、不对!
这是自己胸膛里的声音吗?
他的心房像风雨晦暝的荒原上的一间木屋,屋外有个濒死的行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