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是许氏和谭清让,对她也没了前世那种苛刻的态度。
他们不是要贤妻吗?可若以贤的标准来看,她分明没有前世“贤”了。
微妙的感触让沈兰宜既痛快,又不痛快。
墨香染在指尖,沈兰宜磨着墨,心绪全然不在书房里。
谭清让不急着动笔,耐心等着她。
他似乎在读一封信。
字斟句酌地反复读过几回,才终于提起狼毫,饱蘸墨色,落笔回信。
而沈兰宜发着呆,眼神飘忽。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滑落,直至落在了那封信上。
这信上的字迹确实有些功底,遒劲有力,像是出自名家之手。
笔墨间文辞并不繁冗,以至于尽管沈兰宜只是无意识地扫过一眼,依然捕捉到了一个名字。
她的目光停住了。
好在,谭清让端坐案前悬臂提笔,并瞧不见她急转直下的神色。
怎么会……
怎么会在这里,看到方雪蚕的名字?
沈兰宜攥着拳头,近乎无声地长吸一口气。
她提起胆气,正打算再确认一眼,谭清让却已顺手将信收起,压在了镇纸之下。
第32章
砚台上的墨汁隐隐有要凝结的迹象,磨墨之人却没留心添水,谭清让笔尖一顿,抬头看向身边的妻子。
沈兰宜察觉到他的目光,猛然从恍惚中惊醒,她垂下眼帘,盖过复杂的神色,道:“跑了会儿神。”
“近来事多,吴氏又有孕,辛苦你了。”谭清让随口说着,没注意到沈兰宜正盯着那镇纸下的信笺,“既辛苦,便先歇着去。”
在沈兰宜面前,他一贯是有底气自负的,这封信不算密信,方雪蚕这个名字更不是什么密辛,他的这个妻子也不该知道她当年女扮男装去书院读书、和她的丈夫有旧,故而根本没设防。
“陪着三郎,不辛苦。”若是平常,能走沈兰宜早就走了,可这会儿,她却还是强忍着喉口翻涌着的恶心之感站在这里。
只凭江湖行当四处搜罗消息,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不能走,她要想办法看到这封信。
谭清让也没拒绝,他低着头,书罢回信后又开始忙别的公务。沈兰宜满腹心神都在那封信上,却只在落款处瞧到了一个“渊”字。
渊……沈兰宜眉心一蹙。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谭家选的边儿、谭清让如今效忠的,正是肃王、袁佑渊。
可只这一个字的话,她什么也猜不出来。
月上中天,谭清让终于放下了笔,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眶,一抬头,见沈兰宜仍旧在旁,面前茶水依然温热,不免喟叹:“难为宜娘如此用心。”
她竟如此耐得住性子,只为陪着他。
沈兰宜压下心头焦躁的火气,笑道:“应该的。三郎忙完了吗?先前吩咐了热水,直接去盥洗就好,这里我着人收拾。”
这书房几乎是谭清让一人在用,她的东西被收起来过那一回后,沈兰宜再算账也只再支个小桌子。
放在书房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