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不动就被株连的九族,北征的时候走一路杀一路,老弱妇孺也一个不放,书上写的,亲眼见的,他干的那些事,哪件楚楚不知道?
现在搁这装什么好人?
果然恋爱降低智商。
沈煜失笑。
是啊,在她面前,他还有什么好装的呢?
此时此刻,他忽然产生一种欲望,想把自己剖开,尽数展现在她眼前。
那些记忆,在他的身体里腐烂生蛆,一直啃咬着他的五脏六腑,而他捂着伤口,不让一点光照射进来,尽管日复一日,沉沦在无限的痛苦之中。
他一直觉着,世上无可信之人,而自己的痛苦只会是敌人的把柄,他人的笑柄。
可她不一样。
沈煜的心脏狂跳,他不是个多话的人,却在此时产生的急切而汹涌的倾诉欲。
他坐在黑木太师椅上,胸膛缓慢地起伏数次,才让自己的心虚平静下来,声音不至于颤抖:
“我其实没想杀母亲。”他道
现在回想起来,在鞑靼的那一段时光,虽然屈辱痛苦,但并不难熬。
吃不饱穿不暖,被人辱骂取笑,拳打脚踢,每天都像活在地狱中一样,但那地狱中却有一个温暖的港湾,就算被打得再狠,回到母亲身边,他都不觉着疼了。
那时候,支撑着他不屈不挠地活下去的,便是母亲。
要努力学习刀法,要认字看书,学习知识谋略,成为比鞑靼王更强的人,母亲就不会再受辱了。
有了这个目标,就算在地狱的日子,也是有盼头的。
那年,大胤和鞑靼的表面和平被打破,时隔十年,借着运气,大胤终于击败了鞑靼一次,而他和母亲,也得以随军回归故土。
沈煜到现在都记得母亲当时激动的样子,她时而痛哭时而大笑,状若癫狂地抱着他说,要回家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他们了。
高兴的不只是母亲,还有他。
沈煜很期待。
他不只一次听母亲说过京城,那里繁华如梦,有小桥流水,有亭台楼阁,有巍峨的宫殿,有热闹的市集。
而他的外祖父是统摄中原的皇帝,比鞑靼王还有强大数万倍,等他回去了,他便是王子皇孙,比还要布木詹泰尊贵。
“你瞧,我当时多傻。”
沈煜嘲讽地笑笑。
“外祖父看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不喜欢我。不仅是他,大胤的所有人,在看见我的眼睛后,都会露出那种惊恐又厌恶的神色。”
沈煜抬起头,看向窗外。正午的阳光从窗棂中穿射进来,他的脸庞减淡了色彩,秾丽的紫色也因过曝变为浅紫,整个人像是处于一张蒙尘的老照片中。
他像是一颗精美绝伦的宝石,本应大放异彩,承受八方溢美之词,却人为赋予了诅咒,被弃置于腐朽之地。
楚楚不喜欢让沉重的话题变得更沉重,她笑笑,道:“可我一眼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