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斗笠,顺长的黑发被冠挽起,又在身后垂下披散在玄色官袍上,烛光亮起,照得人像是要被官服压垮。
「嗯?」
听见动静,江晏青疑惑地抬起头来。
宁桉毫不客气地推门走了进去,把漆盒放在桌上。
仔细打量两眼,这人面上竟然半点生气的样子都没了,看见她过来,眼底只有狐疑,不对。
宁桉眨眨眼,努力辨认出了那半点愧疚和不好意思。
愧疚?!
「对不起,」江晏青抿抿唇,开口道歉,「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哈,」宁桉简直哭笑不得,她站在桌前,轻轻掐住江晏青微扬起的脸颊,「不是,你道什么歉啊?」
这人外面看着挺干脆利落手段了得的,怎么一回来,就变得这么乖。
江晏青眨着眼睛看她。
「好啦,我也和你道歉,不应该随便怀疑你的,」宁桉叹了口气,松开手把碟子取出来,「诺,有些人只工作不吃饭,傻。」
「为工作牺牲健康是这全天下最傻的事了,」宁桉坐下捧着脸看他安安静静地接过筷子,「快吃吧。」
「江晏青,」她有些犹豫,「我不知道我之前是不是存心利用过你……」
「如果是,我向你道歉。」
江晏青指尖绷紧,摇了摇头,「你就不怕是我利用了你。」
宁桉一笑,腹诽到就你这样哪里还要人主动利用,恨不得掏心掏肺地主动为人排忧解难的。
江晏青睨她两眼,没好气又带着笑意地开口。
「你先努力努力,想起来吧。」
越地(七)
不出两人所料, 越帝的旨意八百里加急,打开一看,却只有干脆利落一个字。
斩!
帝王无情,尽在这张小小的纸笺当中。
宁桉拿着折子, 有些担忧地看向江晏青, 江晏青冲她点点头, 戴好斗笠走了出去。
正大街的官衙前面,早搭好了刑台, 架起了铡刀。
江晏青下轿的时候, 兵长谄媚地捧着手跑上来。
「大人,人都拉来了,观刑的百姓也都来了, 您看……」
观刑是越国特有的习俗,每当官府杀人时, 就强制要求当地百姓, 上到豪门望族,下到泥腿布衣前来观刑。
这观刑可不是看热闹, 台上台下靠得极近,每杀一个人, 溅起的鲜血能把下面人淋个满头。
并且, 还会有官吏为了取乐, 把百姓叫上来亲自施刑,按头按脚的, 十分骇人。
宁桉十分不理解这种习俗,越帝是得多脑子有病才喜欢看人被吓成鹌鹑样。可江晏青在越国待了这么久, 看见过无数次刑斩,倒是习惯了。
「时间差不多了, 准备开始吧。」
看看日头,江晏青坐在最上首,捧着茶盏漫不经心地说。
最先被拉上来的,是牧劲几人。他们在牢里被吓破了胆,眼下早没有昔日二品大官的风光,枷锁缚手,踉踉跄跄地滚上来。
「大人,大人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