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青竟相露了出来,触目惊心。
她迅速抓住了他的手腕,肌肤相触时,又不免为他没有一点温度的手而蹙眉。
“谁准你们用刑的?”话已先一步出了口,她霍然起身,眼神清凌凌地瞪着掌管刑狱的司寇,补了一句:
“他好歹也是天家的人,朕未曾下旨,你怎么敢对他用刑?”
任谁,都能听清她话中的不悦。
司寇携狱吏跪了下去,以额触地,不卑不亢地为自己辩解道:“陛下明鉴,臣等不曾对公子施刑。镣铐加身,则是重犯应有之制。”
那他手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口,那他身上怎么能冷成这个样子?
质问的话几乎已到了嘴边,又被她生生压了下来。
她侧目望去,担心这混账又要借此冷嘲热讽。目光一转,却见靠在墙壁上调整呼吸的青年人,已然晕倒了过去。
她心中大惊,身体不受控制地冲了上去,小心将人揽在怀里——却只触到一副消瘦得不能再消瘦的躯体。
“传太医!”
她连声吩咐人去请太医,而后解了自己的大氅,低头披在青年人身上。
思绪不间断地转了起来。脑海里,时而是冰天雪地里舍身下水、奋力相救的清秀小少年,时而是明媚春光下温暖和煦的青年,时而又忆起那日宫变,怀中人冰冷至极的眼神……
但这些断断续续的梦幻泡影,很快就在太医支支吾吾的话中消散了。
“景……脉象虚浮,脾胃有损,已有无力回天之兆……”老太医犹豫几瞬,终究还是不忍,欲开口求情。
昔日的景王待下温和,示人以礼,不少人都蒙受过他的恩情,这位老太医也是如此。
“这位想来已是时日无多,陛下不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宽容一二,也好让天下人知道,您是一位温和体恤……”
老太医话还没说完,君王身边那个简陋的桌椅就已然被一脚踹翻再地。
老人眼皮一跳,不敢再出言求情,战战兢兢地同其他人一样俯身大拜,正要出声请罪,不料皇帝已开了口。
“……何至于此?”
老太医稍稍一怔,咂摸片刻后,终于隐隐约约意识到君王话中的惊痛,悄悄抬头一看——楚灵均脸上果然不是全然的愤怒。
他心里已有了底,便比刚刚镇定了两分,拱手回禀道:“这几年来,公子身体本就每况愈下……如今,如今又身陷囹圄,饱受牢狱之灾,自是再不能……”
“庸医!”
没等他讲话说完,楚灵均便高声斥了一句,声色清冷,无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那日天色昏昏,西风簌簌,是他自己说的……成王败寇。那么,他是生是死,便该由她说了算。
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