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恩,怎么一点也不想爸爸?”褚淮山嗓音干哑,好像急于吸收水分的木梁,再一次迫切地拨过去,“接吧,让爸爸看一看你,让我高兴。”
不出意外,他想念的小人儿还是没接他电话。
褚淮山一瞬间瘫倒在椅子,所有力气被抽空。
冷汗一滴又一滴往脖子里钻,令他坐立难安,实在难撑。
难道逢恩真的生他气了?
可那孩子,明明那样宽容仁慈,像天使降临人间,他从不怨恨于任何一个人。
那怎么,偏偏就记恨了他?
云壤坠落,粉身碎骨。
褚淮山跌倒在椅子之中,一阵失魂落魄。半晌心中难平定,黑暗中如猛兽遁逃,毅然离开书房,快步下楼,在漆黑夜色中前往寺庙,要去找那要了他命的小人儿。
问天地间情为何物?
他只答,夜奔千里,放下官途脸面,甘心为奴为马。
……
今夜,寺庙里的师兄和高僧要为后殿清修的客人们讲佛法。
殿中前后不过几十位僧人,然而名声远扬,那些有钱有名的高官都愿意抽出时间来这里住上小半个月,得德菩萨指点,庇护福门高厚。
师兄们在殿内学,这奉茶送吃食的活儿,就落在了逢恩和几个小沙弥身上。
寺庙内收了不少没爹没妈的孤儿,老师父心善念,见他们在世间无以生存,都剃了度,收到国家做弟子,普度众生。
逢恩按照师兄指示,在屋里烧水煎茶。
这里都没有现代设备,僧人们吃饭要烧柴来煮,喝水也是从井里往上打。小小一间室左侧整整齐齐的码着干柴木头,右边是七八只红泥小火炉,逢恩坐在其中这个扇扇风,那个吹吹火,做的十分卖力。
茶水烧好了,他放到托盘里,快步从后院走到前面去。
在殿前想起师父说噤声步弱,急忙放缓了步数,俯首把吃喝送进内,从最后面将东西一一给客人们奉上。
再拿着空托盘出去,准备新的。
师父讲的佛经逢恩听不明白,那些小和尚能帮忙烧火,他就拢了些剩饭剩菜,拿到寺庙外面,喂那些流浪的猫猫狗狗。
师父怕他饿着,每顿饭虽比其他师兄要给的多,却也让他时刻谨记,不可撑。
宁愿饿三分,不可坐贪鬼,这也是佛法中的一项修行,讲人要戒欲,逢恩就记着。
以前在上林湖,褚淮山说的话他会很用心的去理解,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