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湖当初修建是为逢恩,这里的一切也是按照那孩子的心性装修。古色古香,耗资匪浅。
原本在上林湖十分平静,雨水之乡,碧水连天,是一处风水宝地,人人都想住进来的当代王宫。而老庞一席话却让他脊背一根根竖起刺,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
日头从高山之上往下慢慢降落,褚淮山坐在漆黑的大厅,看着那一副王羲之真迹,眉间拧着一个疙瘩。
钟如梦那时候再三拜托他要照顾好逢恩这个孩子,说孩子小时候被那个暴力酒鬼父亲弄伤了脑袋,怕他再伤害他们娘俩。当时褚淮山被美色诱惑,没细想这人是怎么认出自己,又怎么借花献佛。
如今想来,钟如梦和他从未有过交集,有十成把握他把逢恩带回家,这其中必定有一丝道理。
官场错综复杂,褚淮山走到今日,身边全是心有意接近他的人。就连一些当官者迄今为止还不停找到青云山居,想请他帮忙,宁愿厚礼相赠也要见他一面,请他赐个丰厚身家。
褚淮山眯了眯眼睛,想起那一日终如梦找到他时的声泪俱下。
曾经没怀疑过,窃听器事件一出,他怎么想都觉得这母亲定有目的,不会轻易靠近他。
那么,逢恩呢?
褚淮山问自己,这个孩子是早就被钟如梦调教好了一切,就为了缠绕在他身边,做一株无忧无虑的藤蔓直上青空。
还是他当真无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只是他母亲在背后操控?
脑海中,老庞那句话就像一根铁丝扎进他的骨头。一点点缠的越来越紧,让他胸腔灌水,整个人呼吸系统死机一半,压根无法正常运转。
褚淮山不愿在漆黑的地方继续坐着,上到二层,他推开书房的门,进入其中。
屋子里没有开灯,在皎洁的月光空乘下,褚淮山想起那日全国大会,逢恩把他的演讲词换成了自己画的小卡片,他一心问责,然而赶到家中推开门,看见那小人蹲着毛笔墨盒在他的桌台上做画写字儿,脚踝之上还轻青不少,他又碎了满心生气,只剩下一腔疼惜。
褚淮山顺着地毯缓缓走到桌台,上面还叠着不少他的文件。
逢恩对他的东西碰都不碰一下,完全不感兴趣,也知道碰了他会生气,从不会耽误他的工作。
那样聪慧惹人宠的小孩儿,说他隐藏百倍心机,只为潜伏在自己身边做卧底,窃听秘密,怎么可能?
心中的天秤不自觉倒向清白那方,褚淮山坐下来,拉开抽屉,拿出那日害他丢丑的文件夹。
逢恩小人儿画的画栩栩如生。虽然简单,却看得出十分富有童趣。
上面的蝴蝶是那样波光粼粼,展翅而飞,下面的两个木头小人却看上去十分好笑,仿佛完全不是一幅画上该出现的东西。
拇指摩挲过画面,这幅画保存了挺长时间,纸角都已经微微泛黄。看着右下角那大手拉小手的小人儿,还有逢恩谢的歪歪扭扭的名字,fengen,淮山dad。
细腻的情感冲撞开紧闭的大门,他强忍这所有不去打扰这孩子的冷酷,在此刻全然崩塌。
滚烫的火焰冲向头尾,褚淮山焦化放进原味观赏抽屉,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找到可爱的熊猫头像,拨出去视频请求。
铃声响了又响,一直到最后,逢恩也没有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