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指挥着一群同样受过专业训练的空乘人员对倒地的一个急症病人进行抢救。她明明看起来还是那么小,可是说话动作间露出了不容置疑的权威,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默默地依从。
她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沾染上了各种奇怪的污渍,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动作,有节奏地按压着那个没有反应的胸膛。她的手指上似乎有伤口,正在渗着暗色的红。
刘寅格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正想说些什么,就一眼看到了旁边的人。
他的老板站在过道里,没有挡住任何行动的空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给做人工呼吸的空乘指令和拍子。他的神色比起那些慌乱的人们来说要平静太多,可是刘寅格知道,先生心中的波澜只怕不比自己的少。
楚辞盈完全不知道身旁的一切,或者说她没有精力理会。
心肺复苏对人的体力消耗要求极大,在不过五分钟后刘寅格就看到了安娜额头不停滴落的汗水。一个男性旅客主动过来接替,她这才有机会拿过空乘手中的氧气面罩,只看了一眼就摇头:“不行,完全没有反应了。”
虽然经受过严格的训练,那个一直掐氧气瓶的空乘眼底还是有一丝绝望。
没有人想看到一个生命在自己的工作岗位旁逝去。
楚辞盈没有安慰他的时间,从急救箱里翻出了一根吸痰器,但是在撕包装的时候几次都没有成功。她为了阻止患者咬伤舌头而导致自己的手指破了一个极大的口子,她甚至来不及处理,只能匆匆地套上第二层手套继续。
手上的污渍和疼痛让她又一次没能撕开,就在她准备咬的时候,一双手从她手里将吸痰器接过,在很短促的时间内拆开包装递了回去。她甚至没能注意这是谁,就膝行回病人的身边争分夺秒地清理着那些阻塞呼吸道的呕吐物。
意外发生的第八分钟,乘务长过来询问:“医生,您觉得能坚持到返航上海吗?现在飞行已经超过三个小时了,上海是国内距离最近的国际机场。”
国际航班尤其是大陆飞往澳洲的航线通常需要13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哪怕往返回国内六个小时也不过一半的航程。燃油没有耗尽,飞机的最大安全降落质量未曾达到,还需要通过在机场上方盘旋排油。
上海已经是稍微中和的选择了。
楚辞盈此刻正将患者的头抬起,手稳稳地将插管送进去,在呕吐物和昏暗视线的阻碍下,随着她在男人的喉结上微微用力。她从声音判断终于对接到了气管。
这时她才有机会抬头,手部匀速捏着送气的装置,轻轻摇头:“坚持不了三个小时。”
乘务长看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