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放不下你,我还…爱着你。”
沈宗庭嗓音低哑,平静到极致。
他把他的心剖出来给她了。过去他不屑于言“爱”,那时她最爱他。
等他终于学会说“爱”,她已经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沉沉的,孟佳期忽然胃里就堵得慌,好像塞入铅块,坠得五脏六腑生疼。
她笑容惨淡。
“您还爱着我,这就是您自己的问题了。”
他再爱她,都和她无关。
饭局进行到这里,该说的话她都说清楚了。
孟佳期从椅子上拿起coach 手提包,轻声道一句“您自便,我有事先走了”便推开椅子,往门口走去。
巨大的黑色阴影忽然迫近,像一片黑云迎面罩下来,却是沈宗庭忽然欺身,将她抵到门上,微凉粗粝的指尖捧起她的脸。
“不能结束…你应该留点什么给我的,不要结束。”
他近乎恳求。尊严不要了,面子不要了,他知道自己这样很狼狈。
没有一个男人的爱情是求来的。
女人永远只喜欢冷酷强大的男人,但凡有一丝恳求,就算不上强大,就是示弱。
可眼下,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孟佳期闭了闭眼,她嗓音里有哽咽。
“你想让我留什么给你?不是我不想,是我做不到。”
做不到爱你,做不到再飞蛾扑火一次。
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濡湿了他的指尖,也一并濡湿他的心。
她吸吸鼻子,继续说下去。
“小时候,我曾喜欢花团锦簇,轰轰烈烈的爱,像天上神仙打打杀杀,动不动就爱三生三世。可能是我长大了,我开始觉得,这样的爱好累,好累啊。相互合适的两个人,爱起来应当是毫不费劲的,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所以,是我们不合适,才要为对方削足适履。”
“我对我眼下的生活感到满意,我恳求您,不要来破坏它。”
她匆匆抹了两下眼泪,再次对他微笑。
“我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沈先生,请您不必再纠缠于过去,是时候我们都要往前看了。”
她向来坦荡,不惧于表达“不爱”与“爱不动”。
心神俱颤间,他被她拂开手指,走远了,窈窕的背影纤瘦单薄得可怜,她转身时,有一缕发丝拂到他面颊,带着她独有的玫瑰馨香。曾几何时,他喜欢把脸埋进她发间、颈间,贪婪地攫取她的气息,如今她已经不会再愿意他这么做了。
他痴痴望着她背影,她连背影都令他魂牵梦萦。
沈宗庭绝望地想,不,不是这样的。哪怕爱得很累,爱得辛苦,爱要削足适履,他也愿意为她削去双足。
如果前面没有期期,他不要朝前看,他宁愿生命和时间一直停留在她最爱他、他也最懂得爱她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