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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般,他叩响了楚问的房门。

并无人应声。

理性告诉他应该立刻转身回房,半夜登门拜访本就不是理所应当的行为。

但在仔细思索之前,房门便已经被他推开。

大抵是室外太冷,急需贪恋那一份温度。

室内潮湿、温暖、有浓重的水雾从屏风后面飘过来,在门口遇上寒风,倏然化作水珠,凝结在木门之上。依稀之间,能嗅到沐浴皂角的清香。

宿回渊立刻转身将门阖上。

屏风后淅淅沥沥的水声倏然停止。

宿回渊忽然意识到对方在做什么,匆忙道:“我没什么事,我这就回去。”

就在伸手搭上木门的刹那,楚问的声音隔着水雾与屏风,从身后传来。

“既然来了,就留下喝盏茶吧,我很快便好。”

宿回渊本可以立刻离开,但再一次地,不知怎么了,他回身坐在了桌案旁。

屏风后轻微水声再次响起,像是人从水中走出来,随即便有衣料摩挲的细簌声响。

他端坐在木凳上面,有种如坐针毡之感。

头一回觉得等待如此漫长与煎熬,仿佛每分每秒都被那屏风后的声音所无限拉长,牵动着他全部的心绪。

布料的声音时断时续,似乎是卡住了,良久未动。

他忽然反应过来,楚问现在依旧是看不见的,如此沐浴、更衣,似乎都变成了一件难事。

此刻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过去帮忙,毕竟徒弟帮师尊更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他却无法开口。

一想到他即将看见楚问半`敞的领口,悬挂水珠的潮湿长发,由于沐浴而起雾的长睫……他都会喉咙干哑到说不出话来。

他自然能想象到那个场景。

毕竟曾经见过很多次,在许多荒诞、旖`旎、映着月色的水中,他轻`颤的指尖死死钩住对方的发梢,体温交`叠,连那一向清雅的木香都变得无比浓郁。

因此,便总能勾起一些不合时宜的回忆来。

神游间,楚问已然穿着整齐走了出来。

他下意识垂下眸子,并不想让对方捕捉到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

即使明知对方此刻看不见。

楚问坐在自己身前,伸手给两人各倒了一盏清茶。

长时间浸泡热水使他的指尖比平日里还要白上几分,几乎要与那白玉杯盏融为一体。

宿回渊这才注意到,对方的发丝并未来得及擦干,大概是急着出来,现在还是湿漉漉的。

不时有水珠从发梢滴下来,将肩部的衣袍打湿。

两人一时无言。

“正好小修士往我这送了些茶叶,是从华山派极寒之地采集的,清衍宗大概不曾有。”楚问将一盏茶推至宿回渊面前,“既然来了,便一起尝尝,温度恰好。”

宿回渊接过茶盏,在手中摩挲片刻,却在桌案角落瞥见茶具中剩下的茶盏。

此套茶具本有四个茶盏,剩下两个安然放置在木盒中并未取出,而自己和楚问所用的两盏,明显是仔细清洗后方用来盛置茶叶的。

而这茶盏,早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清洗好了。

他端着茶盏的手一顿,问道:“师尊是在等人?”

等谁呢,总不可能是恰巧走进来的自己。

“算是吧。”楚问抿了一口香茶,长袖遮住了下半张脸,“不过现在……太晚了,不需要等了。”

宿回渊不明所以,也拿起茶盏尝了一口。

确实与清衍宗的茶叶很不相同。

茶叶要更苦一些,连茶水中都仿佛沁润了冰雪的清香。

“你这么晚来找我,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