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是白活忙了一阵,还被记恨上了?
可是按理来说幻境破灭,不是纪韶的一心复仇的心魔破了,恢复清醒了么?
当时身为纪韶的顾景尧应当也会有所被感化,这是为什么?
正在她一脸懵逼时,铜镜没忍住开口道,“其实在幻境内,也可能是他本身的心魔步步扩大,吞灭了整个幻境……”
裴娇这下总算悟出点东西了,“所以我做的那一通,只是自我感动,反倒让人家黑化了?”
铜镜感受她的崩溃,安慰道:“但是总而言之,你的一番所作所为,确实让他得到了改变,你要知道,这魔头一向我行我素,哪里会受他人影响。”
“现如今,你能影响到他,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说明事情已经得到了很大的进展,再接再厉,不要放弃,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 40、言念君子(四十)
裴娇这一夜睡得极其不踏实。
她梦见自己化作一青雀, 被困在金漆的笼子里,展翅欲逃,却怎么撞也撞不开, 反而徒费力气,遍体鳞伤。
那身披狐裘的青年撑着下颌,坐在下方大殿的主座上睥睨着她,殿内阴冷的光线衬得他眸中情绪诡谲。
半晌, 他苍白的面上露出一抹笑, 缓步走过来, 温柔地梳理着她的毛发。
他的指腹间带了一点薄茧, 落在她身上如同带过一阵细密酥麻的电流。
而在下一刻,她被他死死掐在掌心中。
她不停地挣扎, 却于事无补,青色的羽毛落了一地。
头顶传来那人清冷的嗓音:“不听话的东西,捏死便行了。”
裴娇是喊着“你不要过来啊”醒来的, 她深吸好几口气, 恰好听见阵阵敲门声。
“裴姑娘,奴在隔壁听到你的叫喊,可是做噩梦了?”
是绾绾, 她似乎刚从外头回来, 身上还带着经久未消的雾气。
裴娇不见顾景尧, 终是松了一口气,“是的,从幻境出来后,总是不太踏实, 想起里边的事情。”
绾绾微微眨了眨眼, 然后轻声道, “裴姑娘等我一下。”
她再度回来之时,手上多了一把木质的梨形琵琶,轻声道,“奴虽然并没有修真界出神入化的本事,在乐理方面却还算拿得出手,裴姑娘若是不嫌弃,奴愿为裴姑娘弹奏一曲,舒缓身心。”
裴娇从被窝里坐起,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望过来,恭恭敬敬摆手道,“怎么会呢。能听绾绾姑娘一曲,是我的荣幸才是!”
绾绾看着裴娇的模样不由得失笑,开始低头抚琴。
琵琶乐声如玉珠走盘,忽而清脆如玉石磋磨,忽而浑厚似午夜闷雷。
急促时似奔流泉水,舒缓时如晨间清露。
只是起承转合之间,总萦绕笼罩着一股江南浅淡的烟雨般难以挥去的悲伤,同时也聚集难以形容的矛盾。
一曲终了,裴娇心中怅然,没忍住发问,“这曲子,可有何背景?”
绾绾笑道,“这是奴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名为《待君归》。据说曾是一烟尘女子为了纪念死去的情郎所作。”
“那年轻的公子为了救她而死,她自知蒲柳之姿不值得如此,久久不能释怀,便想将此情此意谱入曲中,好让自己放下,重新开始。”
裴娇微微一怔,而后吞吞吐吐道,“可是我总觉得,这曲子的最后……”
这曲子的最后音调虽然平缓,却不像是释怀放下。
而是酝酿成更深的东西沉淀于黑暗中,直待一日爆发,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声尖叫“不好了!”
裴娇和绾绾对视一眼,随后迅速穿好鞋袜,赶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