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苏云乔的刨根问底,他只能尽量回忆,道:“追兵首领我是没什么印象了,不过当年的洛东营统帅可是已故的文胜侯。”
苏云乔一惊:“朝阳公主的驸马、景绍小侯爷的父亲?”
苏承宗点头道:“正是。”
朝阳公主与文胜侯夫妇与旧时东宫交好,而那时还是太子的平王力保陆重山,若是这样说来,母亲从追兵手中轻易逃脱便有些微妙了。
苏云乔的脑海中浮现出幽宫那位废太子的身影,他究竟帮了陆家多少。
如此仁义的储君,怎么会沦落为人们口中疯魔疯癫谋反犯上的罪臣?想来他的仁义恰好与陛下的心意相悖,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忤逆呢。
苏云乔不敢再想那些大逆不道的东西,起身来到苏承宗的正前方,双手交叠,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
“云乔从前不懂事,因为大人多年的冷落心生怨怼,寿宴那日说了许多冒犯的话,今日想来实在是过意不去。若无大人仁义之举,云乔与母亲难逃一劫,请苏大人受云乔一拜。”
苏承宗怔然,下意识抬起手阻拦她。这么多年他与苏云乔以父女相称,他瞒骗萧氏、瞒骗朝廷,瞒天过海,连自己都快信了。此刻苏云乔一声一声‘苏大人’,叫他恍惚间回不过神来。
“当年我也是一时气血上头冲动而为。如你所言,这些年我冷着你不管不顾,由着萧氏和云华对你百般打压,说到底是我本性懦弱,后悔了。”
苏云乔固执地说:“大人救了我们母女一条命,已是再造之恩。”
苏承宗攥紧拳藏入宽大的袖子里,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悬在腹前,嗓音干涩道:“罢了,你与陆将军还有父女相认之日,我也算功德圆满。只是你也别太过招摇,此时一旦泄露出去,将是灭门之灾。”
…
苏云乔前脚离开苏宅准备回平王府,白檀凑到马车旁敲了下窗户。
“怎么了?”
“世子在洛城第一楼与杨才子把酒叙话,恰好遇上了景公子与更姑娘,世子让人来传话,问主子肯不肯赏脸凑个热闹。”
苏云乔听这都是熟人的名字,自然不会落了李长羲的名字,欣然答应了。
洛城第一楼敢叫这个名字,自然是京城里赫赫有名且深受权贵喜爱的酒楼,平日里王侯府里摆宴就喜欢从这店里订酒席,出门呼朋唤友相聚会的首选也是它,是以酒楼外的街巷时常拥堵。
万国宴将至,各国使臣相继抵达京城,许多外邦人也慕名而来,势要尝一尝这洛城第一楼有何过人之处,因此苏云乔的马车到酒楼门口时,此处已是人满为患。
白檀向店家报了暗号,小二便领着她们上了二楼包厢,直到二楼走到底的那间包厢门口,一门之隔,苏云乔已经能听到里边的谈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