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抹红。
看吧,她其实舍不得。
苏云乔着实抵挡不住这样温声细语的追问,自个儿闷了半晌,终于一吐实情。
“你还记得我们初入南国宫廷那天吗?”
李长羲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忽然间想起,就是在天鸾宫住了一宿,苏云乔便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难道……
“次日早晨,我原想去跟淑月姐姐打声招呼,一时不察,没发觉宫人都退避三舍,走进了才听见大王子在同淑月姐姐谈论事情。我是不想偷听旁人说话的,实在是一时不慎,误听了去。”苏云乔话至此处稍稍犹豫了一阵,还是省略了淑月与卓朗之间那一丝微妙的氛围,直入主题。
“当时我就听到淑月姐姐说起谢岚的事情。”
之后的对话,苏云乔记得不是那么清楚,只能转述出大概的意思,这已经足够了。
她看着李长羲神色微变,逐渐有了懊恼之色,轻叹一声:“淑月姐姐的经历坎坷非常,其中的艰险是你我难以想象的,所以我明白她这样说并非挑剔我,更没有什么恶意,她不过是站在东宫旧人的立场上尽力为你谋划前程。”
“我并非这溪水中的粗粝顽石,成婚这半年间,你待我如何细致入微、温柔似水,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我不希望你我的婚姻成为你光明前程的绊脚石。”
说至此,苏云乔轻笑了一声,拨开眉边被风吹乱的碎发,接着道:“我也害怕数年之后、数十年之后,容颜弹指老去,你后知后觉地想起,‘当年便是为了这个丑妇放弃了万里江山’,你会恨死我的。”
“我不会。”
李长羲斩钉截铁道:“我从来不是因为你的美貌而动情,又怎会因为你年华老去而变心?更何况……更何况我如今隐而不发全然是我自己的选择,这与你没有丝毫关系!”
眼前的男人仿佛急于乘胜追击,红着眼道:“若我变心或有负于你,我活该孤独终老不得好死。可我什么都没做,我从未看低你,我也不曾动过靠女人铺路的念头,你怎能一声不响地抛下我独自离开?”
“你明知道谢星洋富甲一方,他的兄长掌握着兵权!”苏云乔有些着急,“你既说尽力一搏,又不肯与谢家联姻,你拿什么与旁人较量?”
李长羲默了片刻,沉声道:“我母亲出身太原王氏,此等显赫门第,比之谢氏如何?”
苏云乔道:“谢氏自然比不得母亲门第显贵。”
李长羲轻笑:“既然如此,我父亲仍是身陷囹圄,不见天日。”
苏云乔哑然。
“皇长子发妻亦是将门嫡女,望族出身。贬谪、抄家、流放,他们哪样都没躲过。夫妻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断然没有一方挟持另一方凌空飞升的道理。是荣是损,说到底只在当权者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