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温柔似水,对我,那可就不是了。”
那边的陆子骥并不参与他们二人的对话,只收敛了心神,垂头,开始自己的弹奏。
陆子骥的手指修长,又骨节分明,在蚕丝所制的琴弦上轻拢慢捻,手下一曲《广陵散》,与《高山流水》的细密绵长截然不同,慷慨激昂,抑扬顿挫,闻之忘俗。
而他在弹奏之时,那张被天神眷顾过的、俊朗精致的面容,却丝毫没有波澜,只有衣袖和手指的摆动,在说明琴音出自他处。
明明他是在弹琴,殷琬宁却无端想起了许多旁的事。
他曾带她上山,为她捉蛇,替她查看伤势;他还揽住她,带她体会何为飞檐走壁,也曾在佛门重地亲吻她,抚弄她的唇。
他们相识的日子并不算很长,但也算经历过许多足以刻骨铭心之事,她曾以为她已经足够了解他,原来,也不过是区区的冰山一角而已。
一曲结束,她却浑然未觉,只呆呆地看着他。
“彻之啊彻之,”一旁的谢珣则先一步连连拍手叫好,“刚刚你还在自谦,说自己琴艺生疏,你看,你那神仙似的妹妹可是看呆了。”
——“陆公子琴艺上佳,能被陆公子弹琴看呆的,可不止卫姑娘一个。”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正从凉亭之外袅袅娜娜走了进来,步履款款,向陆子骥盈盈施礼:
“见过陆公子,好久不见了。”
来人穿着一身绯色云纹绉纱罗裙,鹅黄色的披帛与蜀锦茱萸纹裙边相得益彰,镶了粉色珍珠的妆花鞋头精致无比,头上的随云髻梳得巧妙,却只懒懒斜斜地插着一支并蒂海棠花步摇,一张芙蓉面上长眉乌鬓,尽显风流情态。
见到她,陆子骥只微微点头回礼:“杜娘子,好久不见。”
而谢珣见殷琬宁一脸茫然不知所措,也赶忙介绍:
“这是我的……内人,她姓杜,名叫杜尔姝。”
杜尔姝撩起了耳畔纷飞的发丝,盈盈一笑,自然而然坐在了殷琬宁的身边,顿时香气缭绕:
“你可别听他胡说,我只不过是他的妾,又怎么敢忝居‘内人’高位,卫姑娘,你可以和陆公子一样,唤我杜娘子便好。”
殷琬宁只怔怔点头:“杜娘子安好。”
杜尔姝回礼:
“卫姑娘长得这样好看,又是个讨人喜欢的性子,陆公子,你可要好好疼惜,莫辜负了卫姑娘。”
听出了杜尔姝调侃之意的少女霎时脸红了透彻,不想被他们误解两人之间的关系,连忙争辩:“我……我不是……”
而陆子骥正色也立刻正色道:“娇娇还小,你们别胡言乱语,”又转向笑意盎然的谢珣:
“怎么样,我也就抚琴这么一个附庸风雅的爱好,比起你自诩风流名士的谢学琛,并不逊色吧?”
谢珣只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看向脸还红着的殷琬宁:
“卫姑娘觉得呢,我和你骥哥哥,哪一个弹得更好?”
她眨了眨眼,顿一顿,才道: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琴艺一事,一静一动,你们二人,自然也是难分伯仲的。”
“不行,”谢珣却是不依不饶,“我一年才见你骥哥哥一次,难得比试比试,可一定是要分出高下的。”
陆子骥也放下了手中饮了一半的茶盏,语气温柔:“娇娇,不如你说说看?”
被两个大男人这样期待似的看着,殷琬宁今生还是第一次,颇为受宠若惊,只能垂下头,咬着唇,悄悄看向杜尔姝,心一横,说道:
“我,我饿了,想吃饭……”
谢珣却哈哈一声大笑,用指尖叩着他们面前的石桌,道:
“看来,我这汾西枣糕并不太合卫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