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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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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日,殷琬宁便一直都在厢房中养病,除了趁着最晚的时间去澡堂沐浴,几乎闭门不出。

莹雪的服侍细致周到,口风也极紧,不该问不该说的,绝不会多说一句、多问一句。

这期间,殷琬宁一直都没有再见到陆子骥和灰鹰。

料想,他们应该真如上山之前所说的那样,是为了听衍空禅师讲经、为了陶冶情操洗涤心灵,才带她上了武屏山,在灵济寺小住。

不过,见不到那主仆二人,殷琬宁也是无所谓的。只要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他们帮她付了该付的香火钱,旁的,她什么都不会管。

而一连吃了几日莹雪从饭堂专门端来的饭,殷琬宁这个喜欢逞口腹之欲的少女,也渐渐对清粥小菜颇为习惯了。莹雪第一日送来的几套衣裙,虽然和第一天陆子骥给她的那套一样,并不是多么名贵的布料裁制,但同样,她穿着无比合身。

这一日,殷琬宁经过调养,也觉得自己的脚伤已无大碍。起床之后,环视熟悉了几日、也渐渐越看越温暖的厢房,终于觉得,整日闷在房里,实在是无聊。

尽管此时,她走路仍旧是一瘸一拐不能自如,但玩心作祟,她依然坚持出门,要去寺里面转转。

未施粉黛,也不饰钗环,只微微将她稍浅的发丝挽了个髻,她便从妆台前站起。

离开厢房,几步之后,仍然扶着她的莹雪适时问道:

“衍空禅师今日继续讲经,卫姑娘,现在可是要去大雄宝殿?”

这几日,从莹雪的口中,殷琬宁也探听出了灵济寺的一二。原来最近来灵济寺内祈福上香的香客们,几乎都是为了听衍空禅师讲经而来。

但可惜的是,从长安这个帝国京师来的三品大员之女殷琬宁,对和尚和佛寺,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无他,只因当年母亲卫远岚去世时,殷俊为了做表面的功夫,不辞辛苦,专门从洛阳白马寺请来了高僧大德为卫远岚祈福。

殷俊当年只是从五品之身,但卫远岚的丧礼,排场却极为重大、甚至颇有些僭越。

彼时只有三岁的殷琬宁,被套上了厚重的孝服,被牢牢摁在了蒲团之上,小鹿一样的双眼,只能看着面前她根本不认识的人来来往往,做着她也看不懂的仪式。

小小的她,早就哭到双眼干涸、挤不出多余的眼泪,可是作为卫远岚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她必须要持续、长久地痛哭,才能尽显孝道,尽显殷俊为人父的教导有方。

她实在哭不出来了,殷俊便把她拉到角落里,像从前她做了一点点错事而狠狠责罚她一样,使了大力掐她细嫩的手臂,让她痛到涕泗横流,再把她重新摁回那个已经塌了一半的蒲团之上。

而身着缟素的冉氏在一旁围观全程,见时机成熟,先用手中的巾帕蘸了蘸分明是干燥无比的眼角,再努力憋出了红眼,对她说话的语气,好似真的心疼她紧:

“哎呀,娇娇这个孩子多懂事,多乖巧,多讨人喜欢讨人心疼。”

“姐姐狠心抛下了你,没关系的娇娇,以后我来疼你,好不好?”

而也就是那一日,一直在卫远岚的灵前庄严诵经的大德,那位殷俊专程从洛阳白马寺请来的高僧圆清,披着黄红的袈裟,走过她的身旁,看她哭红的双眼,牵起她因伤痛和害怕而不断颤抖的小手,默默写下了一个“凤”字。

从此以后,她便成了“天生凤命”的卫娇;

一年之后,“天生凤命”的卫娇被殷俊强行改名,成了“天生凤命”的殷琬宁。

灵济寺的衍空禅师,远近驰名,和当年给她批命的圆清大师,会有什么区别呢?既是所有人都趋之若鹜,或许,又会不太一样?

朝着大雄宝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