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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里,有游鱼过境,浅浅触碰她浅粉色的指甲盖,又赶紧躲开,生怕她这个身量是它们数百倍的人,就此把它们脆弱的性命了结。

“脆弱”——这个词很少从她小小的脑袋里冒出来,因着她若是要这样来形容自己,她总会觉得,自己更加可怜无助。

苔花如米小,也有自己的盛开梦。

而除了沉溺于书海,她也很难有这样彻底放松的时刻。

过去十六年的胆战心惊,在殷俊、冉氏的对待之下谨小慎微、亦步亦趋,在祖母乔氏去世之后仍然受尽欺凌,即使在那个母亲卫远岚显灵、为她预知未来的梦里,殷俊和冉氏,也在知晓她与林骥之间的那些瓜葛和不./伦后,没有把她当做殷府的一员进而想方设法保她,而只是果断又绝情地,与她割席。

小人如殷俊,从一开始便知晓她不是他与卫远岚亲生,一直将她留在身边而不是送到乡下,也不过是为了她那玄之又玄“天生凤命”的命格

——他之所图,无外乎在她成为皇后、太后的时候,为殷俊和他亲生的孩子们,带来无穷无尽的富贵和权势。

幸好她孤注一掷跑出来了,这场豪赌到迄今为止,尽管在路上遇到了好几次的性命攸关,但在最终,结果是有惊无险的。

又歇了好一会儿,浑身的燥意消退,殷琬宁掐算着时间,睁开了眼。

正准备起身走人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里,手旁的巨石上,正缓缓爬来了一只比她巴掌还要大上几分的蜘蛛。

蜘蛛可是有八条腿,每一条腿上都是令人心惊胆寒的毛茸茸,那物身上还泛着绿光,八只眼睛,张牙舞爪,浓黑的一团移动速度越来越快,像闪电一样,眼看就要爬到她的手边了。

殷琬宁尖叫一声,逃命一般从巨石跳到了草地上,拔腿就要开跑,却在转身时“咚”的一声,撞到了陆子骥的怀里。

他的胸膛……真的好硬,她在那刹那眼冒金星,小巧的鼻梁也被生生撞到剧痛。眼里被蜘蛛吓得凝在眼眶里不敢外溢的热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感,激得全部都流了出来,根本止不住。

陆子骥叹气,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问她:“怎么了?”

她绕到了他的身后,用他高大的身躯为自己挡住,又缓了好一会儿,才咽下了口中的津液,抖着声音,回答他的问题:

“那那那……那边有个蜘蛛!好大,好大一个!呜呜呜呜,我要被吓死了,呜呜……”

陆子骥的后背笔直,顿了顿,似乎在用目光扫视,确认她所说的是不是真的,复道:

“哪里有?我并没有看到。”

饱受惊吓的少女急得冒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就就,就在那边,那个石头上!”

陆子骥身体前倾,作势想要前去一探究竟,却被殷琬宁直直拉住了腰带:

“别别别,你别走,别走好不好?我……我害怕。”

话音里带着哭腔。

显然,这长腿蜘蛛给她带来的惊恐,远远大于已经成为了盘中餐的毒蛇。

万一那个骇人的玩意,顺着这小溪畔,爬到她这里来,怎么办?

听到她真诚而凄婉的哀求,陆子骥便从善如流,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时间,除了溪水潺潺,便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两个人相对静止,又等了一会儿。

殷琬宁拍了拍逐渐平复的胸口,这才算惊魂已定。

低头,却发现自己的脚还光着,正踩在混杂着野花残片的草地上,那被溪水冲刷后白嫩嫩的脚趾,因为她这几下剧烈的跑动,上面沾上了深褐色的泥土。

……要死了,刚刚她跑下来的时候,只光顾着害怕,却完全忘了男女大防这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