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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该不该说,可我要是不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忘了。”

“那就是说你曾经已经忘过一次了?”

“不止一次。”

杜少陵将水桶从井里提了上来,又拎到水缸前把水都倒了进去,“最开始想起那些的时候,我不知道应该记住还是忘掉,于是又给自己写了提醒,若是想起来,就在水井旁划一下。”

他指了指水井旁边,聂思远这才注意到在水井的井口的石砖上密密麻麻地遍布着几千道划痕。

“也许是重复了太多次,我只能记住自己要去井口划印子这件事,但只要看见这些,就算不翻笔记,我也能想起那些记忆,然后再划一次,事后又会忘掉,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说到这里,这个一直憨笑的朴实男人终于没了笑容,将木桶沉入水中的时候,背对着聂思远,面容隐藏在了阴影之中。

“你问的可真是时候”

他回过头,笑容愈发苦涩:“正好我刚想起来。”

聂思远怔住,这一刻他终于感受到了杜少陵无法掩饰的彷徨和无助,那是已经无数次茫然醒来之后才会产生的绝望。

“你到底想起了什么?”

“从刚刚开始,你一直就在问我问题,虽然我记得的事情不多,但是说的全都是真话,我能不能也问你一个问题?”

“说。”

“你为什么问这个?”

聂思远想也不想开口便回答了他:“因为有个人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是什么死的,一个活生生的人总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就没了。”

杜少陵只是失忆,并没有傻,见他看向了自己怀里,立刻就明白聂思远说的可能正是自己这个朋友。

他怔了半晌,突然笑了出来,眼里闪着释然感激的泪光。

反倒是聂思远见他露出这副模样,心里狠狠一颤,因为就在前不久他刚刚在销金楼那些女孩的身上看到同样的眼神。

在他心里,杜少陵极有可能是杀死白木子的凶手,可凶手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聂思远猛地意识到,对于白木子的死,他的判断一定出现了很严重的失误。

“我很感谢你。”

杜少陵目光平静又坦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跟你说,毕竟没人希望再提起那些旧事,我如果说了,可能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听到你这些话,我又觉得自己想起来的那些事情也许并不是毫无意义。”

他是个没有过去的人,始终陪伴他的只有那些可怕的回忆。

聂思远沉默,杜少陵又谢了他一次,仿佛终于等到了一个人,让他可以毫无保留地讲出那些困扰了他许久的噩梦。

“他叫白木子是我很好的朋友。”

男人的声音低沉,也很轻柔,眼里带着笑,但并不是情爱,至少聂思远能看出杜少陵对白木子的感情,与他或是封琰都不同。

杜少陵的笑透着暖意:“我想起来的事情不多,只能隐隐记得他是白家的少爷,我们好像还经常在一起玩,他会给我带很多吃的,我也会雕一些小东西送给他,不过他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他好像一直都不开心,从来都没笑过。”

聂思远听到这些的时候神色毫无变化,倒是旁边的封琰皱起了眉,深深地打量了杜少陵一眼。

“然后呢?”

“然后他死了。”

杜少陵的笑容消失了:“我忘了他的样子,唯一记得的是有人杀了他,我只记住了凶手的脸。”

“他长什么样子?”

杜少陵眼里闪过一丝茫然,有些痛苦地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