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微又打了个哈欠,忙灌了半盏茶水提神。
她说:“周慎的意思是,人丁税日渐误国,一是因为征税的官员下贪上腐,二是因为民间避税的风气盛行,大周皇亲国戚与庵观寺庙不交人丁税,许多人便寄名在权贵家为奴,或者求寺庙的度牒充作和尚,向他们交人丁税一半的钱,就能逃过人丁税。可是他们逃得掉,有人逃不掉,人丁税摊派在那些逃不掉的人头上,只会更重。”
祁令瞻点点头,“看来他很清楚原因。”
周慎被祁令瞻拎着乌纱帽骂了一通,不敢再拿那些明哲保身的浑话来糊弄太后,委婉将人丁税乱象背后的原因道出,倒是与蔡舒明向祁令瞻陈述的一样。
“光清楚原因有什么用?”照微说:“我叫他拿出解决办法来,他支吾半天,说了些要清明吏治、告诫税官上下不要贪腐的空话,得罪人的话,他是一句都不敢提。”
“他没说要各州拿物税来补人丁税的亏空?”
“试探了几句,被我驳回去了。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我才不做这种蠢事。”
“也没向你哭穷吗?”
“他敢。”
“他若是敢,你就着人把他扔到永京暗楼巷子里,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的穷。”
照微单是想想周慎在暗楼巷子滚一身马粪和泥水的样子便觉得好笑,眉眼弯弯道:“本宫才不得罪人,他若敢提,到时候哥哥去扔。”
祁令瞻抬眼望向她,黑眸中泛起柔润的光泽,“叫我替你出气得罪人,我能得什么好处?”
“这是懿旨……”照微话说一半又掩唇打了个哈欠,眼中生出两汪泪意,鼻尖也红红的,困倦得有几分可怜。
祁令瞻心中一软,叹了口气,“我不搅扰你了,你再去睡会儿。”
照微摇头,“已经和阿遂说好了,酉时要教他玩弹弓……眼下什么时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祁令瞻瞥了一眼滴漏,“申时中。”
“只有半个时辰,不睡了。”
祁令瞻向她伸出手,“过来,我给你按按穴位,也有舒缓疲劳的效果。”
茶案两侧皆是能容人躺卧的长榻,照微恹恹走过去,祁令瞻揽着她的腰,叫她侧枕在他腿上。
青丝如席铺满怀,照微抬眼便能望见他清晰的下颌线,凌厉流畅,向下是轮廓分明的喉结,锁骨周全地隐在衣领中,只能望见远山般的轮廓。
他这个人,寻常见了只觉得朗润如月、清寂如雪,若非他脸上的神情常是谨肃冷淡,简直美得难辨性别,在那些隐秘的梦境里,说是秾艳无双也不为过。
然而此时卧在他怀中,细细观赏他的轮廓、喉结、锁骨,突然发觉他作为男人的特征十分明显,平常隐藏在君子如玉的皮囊下,此刻离得近了,一寸寸端详,便觉得危险又迷人。
这样一个人,照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