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织儿还从未坐过马车,她在车厢内张望着,看什么都觉得新奇,看罢了,才乖乖在萧煜身侧坐定,旋即蹙着眉头伸手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膝盖。
“怎么了?”萧煜登时关切道,“可是膝盖疼?”
他这话不问还好,一问苏织儿便忍不住抬首幽怨地看他一眼,嘀咕道:“还说呢,都怪你,昨夜非要……”
她蓦然止了声,似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便又瞪了他一眼,羞恼地扭过了头。
看她这般反应,萧煜心下顿时了然,但还是忍不住凑到她耳畔逗她,“都是我的错,那下回不让你跪着了,躺着便好……”
纵然这话没旁人听见,但苏织儿的脸仍是蹭地染了个通红,烫得简直要冒热气了,她低低“哎呀”了一声,旋即气得在男人胸口捶打了两下。
就她这气力,哪能打疼萧煜分毫,反像极了撒娇的样子,见他垂首看着自己,笑意促狭,苏织儿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这男人如今简直和刚成亲时判若两人,她竟没发现他居然这般没皮没脸得紧,还很是擅长哄骗她,尤其是夜里,千万不能相信他说的什么最后一回,常是将她折腾得够呛。
如今尝到了滋味,苏织儿觉得当初的她怕不是疯了才会因着他不愿碰自己而难过,若是早知道这男人这般可怕,她可不会再眼巴巴求着他圆房。
有了马车,进城的路也舒坦了许多,苏织儿倚靠着萧煜几乎睡了一路,待被叫醒时已然抵达了县城。
马车停在了那清茗居门口,苏织儿被萧煜扶下了车,便见一人站在茶楼外,冲萧煜一拱手,毕恭毕敬地唤了声“六爷”。
六爷?
苏织儿侧首看了萧煜一眼,这是在喊她夫君吗?
萧煜眸色沉了沉,须臾,亦是躬身一施礼道:“草民见过范大人。”
听得“范大人”三个字,苏织儿骤然一惊,全然想不到眼前身着绀青锦袍,年轻清秀的男子竟就是沥宁新上任的县太爷。
她忙也跟着一施礼,心下疑惑这县太爷怎的反对她这身为流人的夫君这般恭敬。
见那位范县令转而将视线落在她身上,萧煜介绍道:“这是内子,草民不放心她一人留在家中,便带她一道出来了,大人想是不会介意吧。”
范奕深深看了苏织儿一眼,旋即笑道:“怎会,六爷能带夫人一道来,自是再好不过,楼上已备了雅座,正是听书的好位置,六爷请吧。”
“多谢大人。”萧煜一颔首,便带着苏织儿随范奕一道上了楼。
苏织儿紧跟在萧煜身侧,对这楼里的一切都觉万分新奇,但她又怕旁人瞧见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给她家夫君丢人,便强忍着未表现出来。
几人上了二楼,在一个栏杆前的红漆方桌前坐下,从此处眺望,正好能一览无余地瞧见底下的情形。
方桌上已然备好了茶水点心,落座后,苏织儿扫了一眼,嗅着这甜香气,虽是想吃,但到底不敢伸手去动。
在范奕面前,她终究有些拘束,毕竟不管怎么说,他可是沥宁的县太爷。
苏织儿没见过什么大官,故而这县太爷对她而言已然是青天一样遥不可及,气势威严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