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他又想从年轻的读书人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呢?
在宁颂沉思的时候,左右已经开始有人答题。
他们与宁颂不同,越是对考官本身不了解,越是敢大胆去按照自己的心意写就此篇策论。
不要因为想得太多而无法动笔。
宁颂暗暗告诫自己。
当然,不去揣摩题目的意思,显然也是不现实的——思考片刻,宁颂下定了决心。
泰启朝得失,与泰启帝的得失区分开来写。
只写前者,不提后者。
先帝再如何,也是皇家之事,轮不到他置喙。但先帝在位期间存在着什么问题是客观存在的,他大可以从此入手。
确定好答题方向,宁颂接下来的题目瞬间就好答了。
他与其他贡士不同,天然具备着优势——这种优势不在于他早早在皇帝面前挂了号,而是在于他所处的环境。
平日里,与他交往的、讨论问题的,无不是官场内的官员。
上有一省主政官员,下有地方小吏,在这长久的、深入的交流中,宁颂对于如今所存在的问题早有隐约的想法。
昔日,与端阳公主贪腐有关的河道问题,临州府治下一直在探索的土地税收改革问题,边疆的疆域问题……
在此时此刻,宁颂忽然发现,自己过去的经历在某种程度上汇集成了这一张试卷的答案。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着一股力量牵引着他,一路走到了这一刻。
宁颂低头笑了一下,然后开始答卷。
河道问题年年拨款,年年出问题,问题不在于河道、河工本身,而在于吏治。吏治,又在于监督和监管。
往往学子们答题答到此处,便会将答题方向拐到官员本身的教育与治理上,但宁颂却将人身上的问题一带而过,取而代之提出了完善规章制度的建议。
偌大的帝国中,无时无刻都有决策在产生。而这些决策所依照的是什么,凭据又是什么?
纵观整个决策流程,真正能够落实在纸面上的,唯有一个《大雍律》。
除此之外,官场上靠着一套长久以来流传下来的隐形规则运作。
而显性与隐形的两种规则互相作为替代,只因落实在纸面上的、有章可循的东西太少,官员们所能够行使的自由裁量权越多,对于官员的治理才愈发困难。
这是一套与传统逻辑不同的思考方式。
殿试按照惯例本不需要明正帝亲自监考,作为大雍的主人,明正帝出席这个场合时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
但明正帝仍然留下来了。
一是刚刚登基,杂事很多处处都要他决策,他烦不胜烦,借此逃避;
二嘛,就是作为新帝,虽然年纪不小,但心中仍然有宏图之志,对于眼前这批学子也抱有好奇。
名义上这些贡士们都是天子的学生。
他亦好奇面对自己的提问,这些学子们会给出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