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草原上挣扎了十几年;现在咱这团队靠啥?靠风吹就倒的八十万禁军么?
宋江听她贬低本国,本能的怒气上脸。片刻之后,却苦笑。
大宋的军队实力他能不清楚吗。想当年他一介通缉犯,逃亡途中联络几个不入流土匪,都能打破青州城,俘虏朝廷军官。
青州还是个重镇。这战果让他自己都心惊肉跳。
理想和现实打架。宋江叹口气,和蔼地跟这小妹子掏心掏肺:“总之,世事难料。咱们尽人事,听天命,无愧于祖宗天地,就行啦。”
宋江在太尉府里左右逢源,每天戴着面具说场面话,有时候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哪句是真心。此时面对江湖旧友,他不由得找回了五分豪杰心态,跟她说得掏心掏肺,没半句虚假。
阮晓露由衷感慨:“像宋大哥这样的忠臣孝子,现在越来越少啦。”
宋江忙谦虚几句,趁机说:“其实梁山上的兄弟,都是替天行道的仁人志士,如果能改邪归正,同心报国……”
“那自然是极好的,”阮晓露毫不走心地截了他的话头,“对了宋大哥,我瞧那几个歌女都挺漂亮的,唱得也好听。你啥时叫俺去伺候晚饭,让俺也蹭着听听?”
她这话题跳得飞快,宋江完全没跟上趟。等反应过来,不由得略有尴尬,一张脸黑里透红。
“这……唉,这是那赵大人非要安排的……”
官场惯例,公务员出差辛苦,带点消遣娱乐天经地义。就连军队出征,军官大帐里也得安排点歌儿舞女,随时给领导解闷。
可是按照梁山逻辑,江湖好汉铁骨铮铮,就算追求文艺熏陶,也只该是铜琵琶、执铁板、唱大江东去;至于听美女唱淫词艳曲,那是腐化奢靡,妥妥的男德有亏。宋江此时还沉浸在江湖心态里,看着阮六姑娘的灿烂笑容,恍惚觉得武松晁盖花荣他们都在身边,顿觉脸上有些挂不住。
“愚兄并非贪图享乐……绝、绝对没有……”
“你想哪去了,”阮晓露笑道,“小妹有个不情之请。我现在整日女扮男裝,总归不方便,万一穿帮,后患无穷。宋大哥能不能行个方便,帮我搞一套女眷行头,让我多蒙混几天?”——
当日下午,阮晓露拎着个裂口竹笛,挽起广袖长裙,堂而皇之地猫进了歌伎歇宿的底舱。
一进去,就闻到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赶紧想开窗,却发现这舱房里根本没窗,呛得她面容扭曲。
这些女子都是军镇教坊司的官伎,理论上只负责提供宴饮陪侍,给当地官员提供音乐欣赏,卖艺不卖身;实际上,若是不幸被达官贵人瞧上,她们也难以拒绝,只能从命。
好在这艘船任务性质特殊,那赵大人满心青云之志,暂且没起额外心思。
歌伎地位低,食宿条件比军兵差得远。她们又大多体质纤弱,从未出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