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垂下无数粗根野藤,有些直接垂入水面。寒鸦穿梭其中,风声送来野兽的咆哮。
天气阴冷,土壤干硬。阮小二试探一拉,藤蔓禁不住壮汉的重量,先后断裂,带下来一阵泥土碎石。
阮晓露当仁不让:“我上去探一番。”
阮小二拍拍她后背:“当心。”
话说出口,他才觉得有些异样。自己居然没说“你一个小姑娘上去太危险”之类的话。
他天生块大力强,带着弟弟们横行霸道,从小便瞧不上自己这个普普通通的妹子,觉得给她多留一碗饭,多给一颗糖,就是好哥哥。至于自己兄弟们到处冒险惹事,从来不肯带她。
妹妹哭,他敷衍:“等什么时候你能跟俺一起打架,俺就带你!”
如今童年梦想实现。看着妹子身手这么利落,阮小二五味杂陈,傻笑两声。
当年那个藏在他们羽翼下的、遇事只知晕头转向的憨妹子,不知何时从记忆里淡去了。还真有点怀念。
阮晓露先天优势,体重比兄弟们轻一半。她将短刀挂在腰间,攀着藤蔓向上爬,粗藤摇摇晃晃,这次没断。
三个新加盟的好汉不熟路径,负责在下面接应保护,以防她失足。阮小二藏好船,小五小七分头把住水路。花小妹眼力出众,爬到高处望风。
一个小小的侦察队,在山坡下悄悄展开行动。前面水寨里的官军尚且不知。
那山崖陡了数丈,坡度慢慢缓和。阮晓露爬了顿饭工夫,认出这里是后山军械库旁边的小耳房,是犯错喽啰关禁闭的去处。后头垦出一小片地,种点黄豆什么的,如今寒冬凛冽,全荒着。
她小心跳上土墙,张眼一看,“禁闭室”里有人,门口守着个土兵,正在闲得踢石头子儿。
这是山上的偏僻去处。官军人马再多,不可能面面俱到。
她略一思索,墙头掰块砖,拨弄杂草出声。
那土兵叫道:“ 怪哉,什么野兽聒噪?”
提刀去看。
她直接板砖招呼。因着自身地势高,这一下带着体重,那土兵一声不吭,仰面就倒。
阮晓露跳下墙,直奔入禁闭室。里头的人被麻绳捆了手脚,栓在草堆里睡着。
“兄弟,我来救你了!”她提刀就挑麻绳,“等等,你谁?”
禁闭室里这个人她不认得,但见瘦高清秀,四肢纤长,戴个皂纱巾,倒像个白道官差,全然不似梁山喽啰打扮。
而且看他手脚上绳结的形状,优美对称,不压血脉,好像是朱贵的惯用绑法。朱贵在山脚下开黑店,十几年绑人无数,是梁山闻名的捆缚专家。他打的绳结,熟人一下就能看出来。
那人听到阮晓露破门,也吓一跳,手忙脚乱爬起来,自己绊个大跟头。
“你……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