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弟弟年轻的侧脸。
闻言,沈忘的脸上泛起笑容,他的眼前又浮现出朱翊钧蹙着眉沉思的小脸儿:“皇上圣明,是仁德之主,我只是据实禀报罢了。”
“无忧,下次可未必有这番好运气了。朝堂形势波谲云诡,你毫无防备闯入其中,不能永远仰仗新君对你的好感。更何况,天子的好恶,永远是这世上最难揣测的东西。”
“所以,兄长的意思是……”绵密清凉的桂花藕在唇齿间化散开,凝成带着花香的甜。
沈念叹了口气:“之前,兄长曾想让你留在京中,和兄长一起勠力同心,守望相助。可惜,你不愿……亦不屑。现在想来,当初你的选择也并非就不好,也许济南府的确是更适合你的去处。可是,此番无忧你又因海公的案子回京复命,朝中暗潮汹涌,多少双眼睛看着。你今日同圣上对坐而谈,又引得多少人侧目揣度,你可知,你已然逐步踏入到你曾经拼命逃离的漩涡中了?”
酒气上涌,沈忘微微一笑:“这么说,兄长也知道我下午在宫中做了什么,谈了什么?”
“兄长毕竟扎根朝堂多年,又岂能闭目塞听至此。现在,只怕不仅仅是我,朝中有些耳目的大小官员都知晓了你在宫中的行程了。”
沈忘神色淡淡地停杯投箸,道:“无怪乎刚峰先生直言朝中皆是泥猪癞狗,现在看来,所言非虚。”
沈念登时头大如斗,他知道自家弟弟的倔性子又上来了。他本想劝沈忘快些离开京城这方是非之地,反正皇上交代给他的事务已了,他大可以快些返回济南,继续做他的逍遥县令。可看目前的情况,只怕他再劝下去便会起到反效果了,就冲无忧的性子,现在进宫朝小皇帝要个官职同朝中人斗到底都未可知……他默默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二人相对无言,各自想着心事,这时,房门却被突然推开了,司宁气喘吁吁地捧着肚子闯了进来。沈念赶紧起身,扶住自己脸色煞白的娇妻。
“老爷,宫里……宫里出事了!”
挟刃落花(二)
朱翊钧连问了好几个小太监, 方才知道在西面偏一些的宫室外有一株巨大的金桂树,现如今开得正好,树冠浓密若西天的云彩, 他便起了心思想去看看。
朱翊钧只允许小太监们远远地跟着, 自从小德子被冯保强行调走之后,新来的几个他总觉得别扭。
“真碍眼……”身后探头探脑地几个身影让朱翊钧颇为恼火,又偏生摆脱不掉,他只得将满腔的怒气发泄在脚下的石子上。他用鞋尖狠狠地踢飞一颗石子,又紧接着踢起第二颗, 扬起的沙尘被一阵紧密的雨点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