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敢触碰,生怕他消失。
他朝她走了一步,崔寄梦慌忙伸手,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道:“别动,再多留一会,好么?”
幻影中的人红了眼圈,从谏如流地不再动弹,在沉默中与她对视。
直到崔寄梦眼角潸然落下两行泪,他才不听话地快步走近,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来人气息依旧清雅,拥抱却是疯狂的,几乎要把她揉碎。
近乎窒息的相拥中,崔寄梦听见狂乱的心跳声。
真真切切,并非幻象。
她伸手紧紧抱住谢泠舟,意外的重逢让她血液都在沸腾,身子微微战栗。额上忽然落了滴温热的液体,她讶然抬头想看看,却被谢泠舟按住后脑勺,箍紧了。
“别动,让我抱一会。”
崔寄梦收紧了手臂,不再动弹,静静聆听着彼此交错难分的心跳。
回过神时,天光已暗淡下来,崔寄梦打破沉默:“表兄,你怎么来了?”
谢泠舟心跳已平复下来,用调侃的语气道:“表兄被陛下所疑,遭同僚挤兑,受了贬谪,索性投奔你来了。”
崔寄梦心一紧,问他出了何事,谢泠舟淡道:“鸟尽弓藏,古往今来皆是如此,正好我也厌倦了朝堂斗争,过去一年半,我时常怀念和表妹四处周游的日子。”
其实他并未全说真话,厌倦权势争斗是真的,但并未被贬官。
之所以如此说,是怕她多想、自责。
一年半前分离后,他也曾试图听她的话忘掉一切,依旧和从前一样溺于权术。
当年祖母走后,他没了牵挂的亲人,便是这般做的,本以为换做崔寄梦也依然奏效,起初三月,他的确做到了。
她好似从未出现在他岑寂的生活里。
直到有一日,京城下起雪,他回到别院时,立在廊下,忽然想起当初也是这样的雪夜,崔寄梦夤夜前来,一袭红色披风,立在廊下看着落雪发呆。
那夜她抱着他说天很冷。
也是那夜他窥见她的一丝反骨,窥见她和他的共同之处,开始陷落。
但谢泠舟仍在克制,甚至在上元节那日听从长公主安排同一位世家贵女相看。
那女子有几分神似崔寄梦,但他看着眼前从容得体的女子,望见了此后数十年的生活,他会和他的父亲一样,娶一位相敬如宾的妻子,数十年不会发生口角,会为家族绵延子嗣,会白头到老。
会富贵一世,不会有争吵波折。
但也不会有那般强烈汹涌的爱和欲。
相看回来后,谢泠舟去了崔寄梦住过的小院,回京后,他把院子买了下来,但一直未敢踏足。
那个上元夜,他独自一人躺在他们曾共枕而眠的榻上,怀中空空如也,忽然怀念崔寄梦发梢挠在颈侧、发痒难受的感觉。
若当初不曾以利为饵招惹她,两不相干,也许他能一直忍受岑寂。
但他既得到过,便再也无法忍受。
谢泠舟同谢蕴坦白了,出乎意料,那位素来严峻克制的父亲,竟未阻拦他,给了三个月让他考虑,告诫他一旦舍弃了京中的一切,便无法回头。
他听从建议,冷静了三个月,却发觉他只有在那方小院里才能安然入睡。
说起这些事时,谢泠舟隐去了有关朝堂和家族的事,不愿给她带来负担。
崔寄梦却仍免不了担心:“表兄是谢家苦心栽培的长子,你走了,谢家该如何?我不愿成为谢家的罪人。”
谢泠舟扶她在椅子上坐下,半蹲下来仰望着她:“一弟已小有一番作为,三弟前途不可限量,谢家大有人在。何况当今这位陛下羽翼渐丰,且疑心重,我若继续身处高位,对谢家并非好事。表妹放心,我是权衡再三,顺道满足私欲,你非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