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也睁开闭了一路的眼睛,打量前方,只见正对着她的是一个不小的农家院落,正面是五间由黄土堆砌的正房,东边是略小上几间的厢房,西边则是厨房、库房,库房旁边搭着一个防风挡雨的牛棚,里面一只苍老的牛正头也不抬地吃着草。
篱笆将这几间屋子围住,形成一个不小的院落,院落的左边,挖了几垄菜地,此时菜已收完,菜地里只见光秃秃一片。
几只鸡鸭在院子里自有地走着,时不时低头啄上几口地上的东西。
小黄狗懒洋洋地趴在门槛上,见着来人,汪汪地叫出声来。
在村子里,这已经是大户人家了。
“这是怎么了?快进来。”屋主被狗叫声吸引出来,是一个同样雪白的头发,佝偻的身子的老翁,他见着形容狼狈的一行人,赶忙热心地招呼进门。
“这夫人刚刚踩了淤泥,没法走呢。”老妇人对着老翁交代:“厨下有烧好的水,你给夫人打水梳洗一番,罗婶前些日子刚纳好双鞋,我找她去淘换一番。”
说完,老妇人又颤巍巍地扶着拐杖,往外走去。
云珠使个眼神,小欢子立时反应过来,亲热地凑上去,扶着老妇人往外走去。
老翁行动亦是颤巍巍的,但他还记着老妇人出门前的叮嘱,拄着拐杖便要往厨下走去,康熙眉头一皱,无需多言,梁九功立时便将老翁扶着坐下,亲热地笑着:“老人家,您坐在,有什么事情,您吩咐好,我保管给您办得妥妥的。”
“这可使不得哩,远来是客,怎么能让贵人你们动手。”老翁连连拒绝。
梁九功依然笑呵呵的:“我家主人第一次来贵宝地,想和您聊聊,您老便安心坐着,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便好。”
老翁这才安心坐下,絮絮叨叨的对着梁九功交代一番,梁九功很快便将茶水泡好,又端来水轻云珠梳洗。
云珠悬着脚坐在椅子上,受了梁九功的这番服侍,此时的云珠,也不是前些年在宫中战战兢兢的小贵人,梁九功的这份服侍,她已经能够坦然受着了。
“老人家,今年多大岁数了?”康熙和老翁说话时,全然没有对着臣下的威严模样,就连用词,也特意挑了最平实的语言。
“老小儿今年九十七啦。”老翁呵呵笑着,露出干瘪的牙床。
九十七,不仅康熙,就连云珠都惊了一下,都说人活七十古来稀,这老翁都活到九十七岁,简直是人瑞了。
“九十七,那你出生那年,还是前朝神宗皇帝在位啊。”康熙感叹不已。
清朝入关也不过堪堪四十年,这老翁出生在万历年间,经历了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四个前朝皇帝,堪称经历了六代的老人。
若是再加上大顺的闯王,说是历经三朝七代也不为过。
“什么神宗不神宗的,老小儿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些年日子乱着呢。”老翁挥着手,陷入了回忆:“那些年,不是这儿打,就是那儿打,又是大雨又是干旱,赋税还一年比一年重,真是逼得人要过不下日子了。”
康熙的腰慢慢坐直,他看着老翁,慢慢问道:“那这些年,日子好过了吗?”
这问话,实在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