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怔,立时收手,发足去追。
这谷原沟壑甚多,一不留神便会摔得个人仰马翻,晏伶舟不管不顾,只催马一往无前地向前疾驰,所幸这赤马与主人一心,勇猛无惧,皆奋身跳过。
黑沉沉的天空突响几声炸雷,前面现出一条深谷,阔约数丈,谷底云雾缭绕,深不可见,一旦摔下,必是粉骨碎身。
赤马惊嘶一声,陡然收蹄。
三人在身后厉声大叫,“停下,不准前去!”
晏伶舟回头瞧见那三人飞速逼近,只离数十丈远,心一横,叫道,“好马儿,快,跨过去!”
赤马不满地用尾巴抽了下他的后背,仍是毅然决然地纵跃窜出。
与此同时,天空忽地轰隆隆打下一个霹雳,霹雷助阵,一人一马,拼命跃出,竟跃出了雷霆万钧之势。
赤马前蹄触上了对岸,只两边相距实在甚宽,未来得及踏稳,蹄身一滑,与晏伶舟一并跌坠向深谷。
苏修靖眼见晏伶舟将摔入万丈深渊,双足猛顿,借力扑在地上往前急滑,身子被砂石摩擦出血,却浑然未觉,半边身子滑出谷边,急伸出手往谷中一抓,险险抓住银蚕丝的尾端。
汲明与宁玉飞身赶来,毫不犹豫便将跳崖去救晏伶舟,忽见晏伶舟被一根银蚕丝吊在半空中,登时长吁一口气,收足探身去瞧。
原是汲、宁二人追斗之际,苏修靖趁机给晏伶舟腰间缚上根银蚕丝,只是还未来得及将另一端绑在自己手上,便被那两人发现相斗起来。
晏伶舟本是心中酸苦无限,闭目待死,忽感自己乍停半空,抬头去瞧,一道闪电打将下来,清清楚楚地照见三个探出谷外挨着的头颅。
他心中一窒,又听赤马长声哀鸣,忙低头瞧去,那赤马正留恋地看着他,四蹄翻仰往下急坠。
他不由得双手双脚同时往下伸,想去拉它,身子却被猛地往上一提。
他被提上崖时,瞥见那赤马已堕入云雾中,影踪全无,黄豆大的雨点落下来,打湿了脸,他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愤恨,身子还未落地,嗤嗤数声,袖中毒针已尽射而出。
汲明反手一掌 将那排毒针凌空拍向宁玉,宁玉暗骂一句,打开折扇,扇向苏修靖,苏修靖冷哼一声,以桃木剑挡开,那排毒针噗噗插入地里。
三人这一明暗交锋,只发生在两息之间,晏伶舟将巧落地。
汲明瞧见晏伶舟安然无恙,心中又是庆幸又是后怕,再也生不出半分气恼,一掌拍开亦将上前搂抱的宁玉,将晏伶舟紧拥入怀。
人还未抱热,便被苏修靖扯着银蚕丝往后拖,又被宁玉牵着手往一旁拉。
晏伶舟反身挣扎,扬手间,苏修靖脸上的银面罩被打落,只见苏修靖左脸上坑坑洼洼,一片腐肉,且仍在糜烂,甚是扭曲骇人,不禁吓了一跳。
汲明见了不觉如何,宁玉嫌丑不肯多看。
苏修靖忙侧过头去,不愿让晏伶舟瞧见丑态,拾起银面罩覆上左脸。
他修“千郎哭”这一摄魂术,需以形修意,心伤恨念显在脸上,原本的正气凛然之貌便变成了这番模样。
真真是一岁一枯荣,两人初遇时,一个是俊朗侠士,一个是美玉无瑕,如今却是一个左脸腐烂,一个右脸带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