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11 / 15)

山川月 苏弦_ 31398 字 1个月前

吧。◎

作为大梁二百年来头一位的皇太女, 慕从筠的少年时光其实并未过得如同后世人揣度的那样如履薄冰。

她生于元兴十三年,乃景仁皇帝与懿文皇后的独女,上头那位便宜祖父子息单薄,传到她这一代更是如此。立储的诏命初下时, 朝中并非全然没有反对之音, 但他们左右看看, 发觉先帝嫡系一脉, 除却这个小皇女外好似也当真没有什么可堪大用者。

于是随着年岁的推移, 那些上奏请求景仁皇帝改立储君的声音也就慢慢淡了下去。

她幼年开蒙,在先帝朝最为暗潮汹涌的年月里选择了当时的锦平长公主与后来的左相为师, 无论旁人将这看做是政治的延伸还是孩童的天真, 这个选择都被延续了下去。景仁年的岁月平缓如流水, 左相对小皇女并不严苛, 她在国子监熟读了各种经书典籍, 回到相府或是司南侯府时被摆到案前的却和之乎者也的笔墨文章毫不相干。

或大或小,那一桩桩一件件尽数都是真实发生于四境的民生案务。温明裳从不干涉她的选择,只是每每在落笔前都会将一面巴掌大的铜镜一并放到她面前。

照镜可正衣冠, 照镜可明己身。

她是大梁的储君,经书典籍中见天地, 镜中可见自己,落笔才可见芸芸众生。

但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过短短十年。慕从筠没有忘记过元兴末年的那场动乱, 她在乱军中听见过野心勃勃的乱军高颂的仁义道德, 转头却有枉死其中的枯骨哀鸣;也看见过十四州因一句看似轻飘飘的笃信敢冒死千里勤王的忠义。而在那之后,被巍巍宫墙掩藏起的是有关景仁皇帝余下寿数的真相。

就如同洛清河与温明裳不会将瞿延的死因有所隐瞒一样,慕长临和崔时婉也没有将这个真相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这些年里行走宫中的名医的束手无策是真的, 天子逐渐衰颓的身体也是真的。所谓二圣临朝只是表象, 景仁六年以后, 慕长临的身体就已经不足以支撑他长时间伏案处理政务。

储君的性子其实不大像父母,她有母亲的宁静,也有父亲的谦和,但身上更多的是一种生来的通透和自如。朝堂内外的流言蜚语好似不过身外物,她在明明暗暗里的各种目光中泰然自若,这是件挺难得的事。

不过再聪慧的孩子在这个年纪都会因着各种境遇平生出难言的困惑与迷惘,对于慕从筠而言,长辈们不加隐瞒是一种信任,也在她年岁渐长后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她把信任越看得分明,就越明白这里头还带着无言的希冀,景仁之后的昌平需要继承人,她是这十四州未来的主人,自然而然要将这一派的治世气象向下延续。

之于一个才十几岁的少年人而言,这个期望不可谓不重。

“先生有说过,希望你来日做些什么吗?”闲暇时,慕从筠这么问过身侧的伴读。

瞿疏琅咬着笔杆子,浓黑的瞳仁里流露出认真的思忖之色。半晌后,她对小殿下摇头:“没有。”

她说:“先生没和我提过这些。”

虽是伴读,但瞿疏琅比慕从筠年长五岁,她长在司南侯和左相膝下,像是学生,又像是养女。无论是入仕还是从军,摆在她面前的好像都是一条康庄大道,可她没向温明裳和洛清河提过什么要求,哪怕如今跟在她们身侧办差,也没有领具体的朝职。

但慕从筠看得出来,她们并非对她毫无期望。

“你不愿入仕吗?”皇女沉默了一下,比划着问她,“我是说……来日。”

瞿疏琅笑了笑,道:“不是,我只是在想,我之于如今的大梁天下,究竟适合站在何处。我没有殿下聪慧,论治国来日或许也未必能比肩先生和老师,所以想慢一些,眼前虽有云雾,但终有一日会散去。”

“殿下,如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