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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月 苏弦_ 91676 字 1个月前

给你了。”面甲放在床头,洛清河拿过来衔在掌间,把后半句话补上去,“沧州战场趋于稳定,你与陛下说的又初见成效,年前京中必会有诏命让你回去。”

洛清河若是无暇回来,她们这一别便又是数月不能相见。

温明裳从她手里把面甲拿了过来,床前垂帷摇曳,透出丝丝缕缕的天光。她把面甲悬在面前,像是孩童拿到新玩物一般随着光对着脸轻晃着慢慢拉近,最后扣在洛清河脸上,漆黑的铁甲霎时把令她魂牵梦绕的眉眼藏住。

微凉的铁指覆在她脑后,在眼睫颤动间将床前翩跹的蝶拽入了尘网。衣料摩擦中,指尖也随着动作一寸寸抚过暴露在外的下颌轮廓。

温明裳嗅不见苍野的萧瑟,她眼里倒映着洛清河的模样,水雾弥漫间像是盛着朦胧的一汪月光。她在这个亲吻里前倾着将所有的重量交给了洛清河,鼻息唇舌间都是对方的味道,却又不讲理似的拽着衣襟在耳边说:“你是我的。”

洛清河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铁指被呵热了,她将散下的碎发挽起来,贴着温明裳额头仰视着、牙牙学语般跟着重复:“我是你的。”

长睫扑闪着扫过,带着点润。

点将台的骨哨声已经响了,战马披甲,军士挂刀,在云雾未散的清晨露出乍现的芒。洛清河把人推回了床边,她把手掌轻轻压在温明裳发顶,最后在她眼尾的小痣上落了个清浅的吻。

帐中无人再多话,洛清河勾起了头盔,转身掀帘而去。帐外是久候多时的近卫,她接过云玦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在最后一声长哨吹响的余音里带着列队的重甲奔驰而去。

垂帷飘拂,温明裳掀帘出来,看见尘沙飞扬间漆黑的战甲化作天边云雀。

赵君若近前给她披上了外袍。

*****

长安在月底落了一场雨,金桂落了满地,大街小巷满溢桂子香。茶铺在晨间的早点铺子边添了个地方晒院子里拾起的桂花,掌柜的没把这些特意晒出来的花瓣拿去学着糕点铺做点心,跑堂每日看着掌柜的百无聊赖地将它们收好,跟玩儿似的又在几日后抛进了寝屋。

“做来也抢不了对面的生意。”掌柜的打着哈欠摆手,“不如抛屋子里,熏熏这些个铜臭味儿。”

“啊?”跑堂登时瞪大了双眼,“这……咱们这做买卖的熏铜臭味儿做什么?”

可惜掌柜的已经不搭理他了,她摇头晃脑地裹起松垮的外袍又去了后院,嘴里还念叨着:“臭不可闻,臭不可闻哪!”

跑堂的搞不明白,所幸不去多想。

统共这也不亏他们的月钱,奇怪些便奇怪吧!

后院的门掩着,但没落锁。低洼处积着水,把那几棵被雨水打得光秃秃的桂木映得清楚。锦衣女童踩着水坑的边缘慢慢踱步,她手里攥着新折下的唯一一枝花叶尚存的金贵,摇头晃脑地嘟囔。

掌柜端着装干花的瓦罐近前,垂目在边上石桌上将东西放了下来。盏间不是茶,只是壶渐凉的水,罐口残花飘然而下,坠入杯中荡开细微的涟漪,慢慢把盏中清水染上了颜色。

她向着桌前的长公主微微弯身,只字不言。

慕奚放下了书册,对她微微一笑似是谢过。

掌柜唇间翕动,末了却只是垂眸一声叹,她再度拜过,回身而去,九思踩着水洼,在此时和她擦身而过。

她这才听清楚这孩子在念叨的是什么。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1]”

这话让掌柜有一刹那的恍惚,她慢慢抬头,似是想回头去看石桌前的慕奚,但目光梭巡过九思眉眼时却蓦地顿住。

影子拉长到了她足下。她喉间微动,和迈步入院的人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