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廷议上,明眼人都猜得出应是咸诚帝的意思,如今的形势一边倒,也没人猜得准天子对苏家抱有什么样的心思。
咸诚帝露出沉吟的神色,他摆手示意赵婧疏先退下,转而看向后脚进来的慕奚道:“来人,先为长公主和永嘉公主赐座。”
“沈卿,你随赵卿查办了一夜,而今一干文书皆在此。”他道,“你可有什么要在这之后说予群臣听听的?”
“回陛下,赵大人所言已事无巨细,臣并无它言。”沈宁舟顺着道,“赵大人不敢妄下定论是情理之中,但陛下既要臣与齐王殿下同办此案,那么我二人在此事上的论断便是……不可断言安阳侯并未身涉其中。北疆无意插足朝政为定局,反之未必,若今日季濯缨上殿仍不能解释完全,暗结朋党之名便难以涤清。”
“臣以为,既于此陷入僵局,那不妨听听齐王殿下查证贡院,又发现了什么。”
沈宁舟是东湖营的统领,一言一行几乎就是咸诚帝的意思,连她都如此说,恐怕天子有意重罚之心已显端倪了。
崔德良自入殿起一言未发,他在此刻终于转眸看向了端坐在前的长公主。
对方面上无悲无喜,反倒是坐在她膝上的九思,一张小脸从进来就皱着,像是忍着什么天大的委屈还要往下听似的。
不过这孩子也没闹腾,倒是叫人惊叹于素日里的教养。
咸诚帝眼下无暇在意孩童,他开口让慕长卿上前,问:“朕听闻你昨夜让人持金令出京,可是发现了什么?”
“是。”慕长卿未作隐瞒,直言道,“儿臣昨夜鞫谳,其中事关舞弊与行贿的已悉数移交御史台查办,这些不在此次廷议主事之内,便容儿臣先按下不表。其中有一西州士子,拷打招供后供出夹带题中为族中所予,证物便在城南夫子庙,还有同流合污之辈一并藏匿于此。”
“儿臣即刻遣人顺此详查,果然摸出了蛛丝马迹。”她看向崔德良,拱手而拜道,“敢问阁老,‘眠拾’此人,可为府上差役?”
崔德良猝不及防被她点了名,只得出来颔首道:“是。他父为我崔氏本家所收留,他自幼一并养在府上,端王妃出嫁时作差役一并入端王府。听闻齐王殿下此言,此事与他、与我崔家有所牵连?”
“不过一个差役,能有何牵涉?”咸诚帝先一步接话,安慰般笑笑,“阁老且宽心,即便此人当真有异,他如今也在三郎府上,要算不应算在你崔家头上。”
袒护之意可谓溢于言表。
慕长卿没忍住在心里腹诽了句惺惺作态,轻咳了两声才继续道:“阁老勿怪,御前陈情,本王总要再三确认。此事的确与此人有所牵连,据悉……夹带所用正是出自此人之手,但一个小小差役,恐怕在场诸位大人无人能信他有如此手腕盗得科考之题,更无能力引大儒作答,故而儿臣以为此事首要涉嫌的,便是为主的端王府。”
她故意环顾了四周,像是在为下一句开口作准备,这样的目光自然也一并扫视过了长公主。
“然此人昨日与王妃一同出府后,便不知所踪了。”
诏狱的折子早就放到了咸诚帝案前,群臣眼见着天子的脸一点点沉下去,而后听见他缓缓开口道。
“你说的招供的士子,可在殿外?”
“让人带上来。”
大殿的垂帷似乎随着这一声跟着颤动起来。
慕长珺在放下手走回后殿时眼里有难以抑制的自得,他在缝隙里窥见了李书平的身影,这意味着包括慕长卿在内的一切变数都在随着既定的路线发展。
除了慕长临。
他眼里的笑意在见到端王镇定自若的脸后尽数消弭。
“三弟好定性。”
他们一早被带出了御史台后的空房,咸诚帝在廷议前